他话锋倏然一转：“十鸢何时与我成亲？”</br></br> 十鸢觉得她有点跟不上公子的脑回路，她懵了好久，才傻眼地问：</br></br> “</br></br> 为什么？”</br></br> 胥衍忱低声道：“她们都看见了你和我……”</br></br> 说到这里，他忽然停下来，只是抬脸看了一眼十鸢，十鸢看懂了他的言下之意，骤然失声。</br></br> 胥衍忱皱眉，摇头道：</br></br> “如果你我不成亲，或许外间人会传我始乱终弃，非是良人。”</br></br> 十鸢呃声，半晌，她艰难地挤出声音道：“会不会是公子想多了？”</br></br> 胥衍忱仿佛意识到了什么，一言不发地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外衫。</br></br> 十鸢有一种错乱的感觉，她怎么会觉得两者角色颠倒了呢？</br></br> 第89章</br></br> 成亲？</br></br> 对于十鸢来说,这是个很遥远的词。</br></br> 她从决定留在春琼楼不再提赎身一事时，就没有再妄想过成亲。</br></br> 但……和胥衍忱成亲？</br></br> 十鸢抿了抿唇，她眸色轻闪了一下。</br></br> 不是不愿意，而是她顾虑颇多,她知道,如果是晴娘在这里,一定会让她同意的。</br></br> 晴娘是有所求才会对公子效忠，在察觉到公子对她心意时，早就属意让她一点点接近公子。</br></br> 十鸢本该听令的,她也的确照做了。</br></br> 但她和胥衍忱成亲不该是命令，也不该是任务。</br></br> 虞听晚说得没错,晴娘如果是想要天下女子仅凭自己也能有安身之处,不该寄希望于别人的良心。</br></br> 即便她如晴娘所言,媚主成功,又能替晴娘所想添加几分筹码呢？</br></br> 她和晴娘的意见有分歧,又不知如何反驳，一而再地出任务,道是一心替公子解决麻烦,其实未尝不是一种逃避。</br></br> ……公子也未必一点都没有察觉。</br></br> 和公子在一起后，她能委拒对她有养育之恩的晴娘么？</br></br> 一旦公子发现晴娘有僭越之心，又能放过晴娘么？</br></br> 十鸢相信胥衍忱,却不相信一位掌权者容得下别人冒犯。</br></br> 十鸢垂眸,她轻声道：</br></br> “公子和我,现在这样不好么？”</br></br> 她不强求名分,也许也只能伴他朝夕,待他荣登高座后，想做他妻子的人数不胜数。</br></br> 何必叫她占着位置。</br></br> 四周安静,他像是看出她的心思，他一点点扣好衣裳，语气不轻不重，却也冷淡下来，他说：“不好。”</br></br> “成亲一事，于我非是必要，因十鸢，我才有成亲心思，而非是想要成亲，才向你提出此事。”</br></br> 她不能颠倒这顺序。</br></br> 十鸢怔了一下，什么叫成亲一事于他非是必要？</br></br> 胥衍忱敛眸，他轻描淡写道：</br></br> “当年我中毒回到燕云，底下人再是忠心，也各有心思。”</br></br> “未至及冠，我就数次听见身边人明里暗里地提起婚嫁一事，身有残缺者，再觊觎那个位置不亚于痴心妄想。”</br></br> “他们恐忧我无后，叫他们所求一事最终毁于一旦。”</br></br> 后来三分天下，群臣忌讳他不良于行，无人靠拢于他，他是最势单力薄者，殚心竭虑才叫燕云有了如今。</br></br> 胥衍忱轻笑了一声：</br></br> “我还活着，但对他们来说，我仅剩的作用就是延绵子嗣。”</br></br> 十鸢愕然，她忍不住攥紧手心，久久说不出话来。</br></br> 她听得懂公子在说什么。</br></br> 他在说他一度厌恶成亲，一旦他有子嗣后，他的存在或许就会变得可有可无，被人放弃的滋味不会好受。</br></br> 但十鸢记得，在胥衍忱没有解毒前，尚在衢州，公子就曾隐晦地向她表明过心意。</br></br> 十鸢忽然不知道当时胥衍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她表明心意的了。</br></br> 胥衍忱抬起眼，他和十鸢对视，忽然说：</br></br> “程十鸢，我知道你一直感恩于我救过你，但实际上，你早还清了所谓的救命之恩。”</br></br> 相反，是他欠她良多。</br></br> 十鸢摇头：“没有这般说法，若非公子，早没有十鸢了，何来后面的报恩。”</br></br> 胥衍忱安静下来。</br></br> 但他不需要她的报恩。</br></br> 室内点了熏香，淡淡的雪山松木味道，和胥衍忱身上的味道极像，十鸢还想说什么，被胥衍忱打断，他仿若什么没有发生，神情一如往常地轻笑道：</br></br> “再不起身，朝食要凉了，我在外面等你。”</br></br> 胥衍忱转身之际，眉眼情绪蓦然渐渐寡淡了下来，他不愿逼迫她，但他百思不得其解，她为何不愿答应和他成亲。</br></br> 她明明没有否认和他两情相悦一事，不是么？</br></br> 忽然，有人拉住了他。</br></br> 胥衍忱掀起眼，他站在原处，久久没有转过头。</br></br> 他没等到十鸢说话，他背对着她，不着痕迹地深呼出了一口气。</br></br> 许是十鸢表现得太明显，让胥衍忱一直都知道他是不同的，被特殊对待后，很难再找回寻常心，一而再地被拒绝，便是胥衍忱，也难得矫情地生出些许委屈来。</br></br> 十鸢拉住他，她不傻，当然看得出胥衍忱有情绪。</br></br> 十鸢沉默许久，她才终于堪堪哑声道：</br></br> “我答应过虞听晚，会在公子登基后，前往青山城继承城主之位。”</br>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