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</br></br> 是故意的一番话，但十鸢说出来时，却仿佛感觉这番话成真了一般，她袖子中的手指忍不住地轻微颤了一下。</br></br> 她一双眸子恹恹地耷拉下来，幽静的空间内，月色混着烛火洒在她的脊背上，堪堪一握的腰肢些许弯折，她趴在双臂上，情绪在一瞬间低落下来。</br></br> 胥衍忱有时分不清她是不是故意的。</br></br> 他不信她听不出他是想要她的承诺，偏她还要故意曲解他的话。</br></br> 胥衍忱也安静了一阵，他才淡声道：</br></br> “十鸢明知道，决定这一切的人是你，不是么。”</br></br> 他说：“或许我该问，你什么时候才肯一直留在我身边呢。”</br></br> 十鸢呼吸倏然一轻。</br></br> 四周都陷入了安静，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们二人，十鸢听得清清楚楚，她也分不清这是公子第几次在向她表明心意。</br></br> 十鸢总觉得她其实是拒绝不了公子的，但实际上，她已经拒绝了不止一两次。</br></br> 许久，十鸢垂下眼眸，她声音很轻很轻地说：</br></br> “公子要相信，没人会比十鸢更想留在公子身边了。”</br></br> 胥衍忱眸色一点点黯然下来。</br></br> 她说她想，但也只是想。</br></br> 他想，或许这就是他曾经没有答应带她一起离开的报应。</br></br> 胥衍忱以为自己不会为这件事后悔的。</br></br> 是他高估了自己。</br></br> 第86章</br></br> 谁都能看出十鸢和胥衍忱之间的气氛微妙。</br></br> 她们一行人没有在秋霞城停留,北边战事正起，胥衍忱还需要尽早赶回去主持大局，一路上快马加鞭，直到将要入了燕云,顾婉余才有机会找到十鸢谈话。</br></br> 越靠近燕云城,十鸢也穿了一袭简单襦裙,她对这方面倒是不挑剔，额间的红印掩不住，她索性在其周围绘成了花钿,也换了一身胭脂红的襦裙，双颊和鼻尖都点了抹脂红,整个人过于勾人瞩目,额间的红印也只成了点缀。</br></br> 顾婉余望着这样的她,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,当年那个乖巧安顺地跟在她们身后的小姑娘好像已经长大了。</br></br> 但顾婉余还是忍不住替她cao心：</br></br> “你和主子怎么了？”</br></br> 明明从娆疆出来时,还一切都是好好的，结果就一个晚上不见,两人之间就不对劲了。</br></br> 十鸢颤了下眼眸,她言简意赅地略过这个话题，支支吾吾道：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应承他。”</br></br> 顾婉余有些意外，之前她瞧十鸢这幅模样,生怕主子勾勾手指,十鸢就脑子糊涂地跟主子走了。</br></br> 甚至在圣寨时,两人也是旁若无人的亲昵,顾婉余还以为这次回来后,她们要有一位王妃了呢。</br></br>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，十鸢对此仿佛存有顾虑。</br></br> 十鸢转头朝身后看了一眼,胥衍忱正待在院子中，她回头什么都看不见，被一道院墙隔开了视线，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转过头。</br></br> 顾婉余挑眉，这可不似没有心思的模样。</br></br> 顾婉余直白地问：“你喜欢主子么？”</br></br> 十鸢被问得一怔，她没有想过顾jiejie会这么直白地问她，她咬了咬唇，隔了许久，她才轻声道：</br></br> “喜欢。”</br></br> 她不否认这个事实。</br></br> 顾婉余不解地皱眉，如果十鸢也有这番心思，何苦拒绝主子，叫彼此都心底不舒坦。</br></br> 顾婉余看了她许久，见她没有再往下说的打算，只好作罢：</br></br> “你如今也有自己的主意，但别忘了，不论什么时候，你身后还有我们呢。”</br></br> 十鸢冲她弯眸笑了笑。</br></br> 她不会忘的，正是因此，她才会对走向主子迟疑不定。</br></br> 十鸢的视线在某个方向一闪而过，但顾婉余一直看着她，所以没有忽视这一点。</br></br> 顾婉余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过去，倏然一顿，她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，那个方向是——青山城？</br></br> *******</br></br> 胥衍忱一回来，就陷入了忙碌，长安和西北虎视眈眈，容不得一点忽视。</br></br> 十鸢对此帮不上什么忙。</br></br> 她在看书。</br></br> 是当初在衢州看的那本话本，她看了许久，从衢州到幽州城，再到青山城，如今又从圣寨回来，却是还没有看完。</br></br> 枯花书签被夹在纸叶中，泛着淡淡的黄色，让十鸢随手一翻，就立刻找到当时所看之处。</br></br> 十鸢记得她没有放置书签的习惯。</br></br> 这枚书签是谁放的，不言而喻。</br></br> 十鸢轻颤了下眼眸。</br></br> 原本在心底已经准备好的说辞，忽然有些难以启齿，女子从书本中抬起头，偷偷地看了眼正在处理政务的人。</br></br> 某人仿若专心在俯身办事，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。</br></br> 十鸢扣了扣书页，她轻声喊：“……公子。”</br></br> 胥衍忱手中动作一顿，宣纸上立刻落了一滴浓重的墨水，他冷淡地掀起眼，也不肯看向十鸢，只说：</br></br> “既都来了，吞吞吐吐的作甚。”</br></br> 躲了他好些时日的人，今日忽然登门，胥衍忱就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。</br></br> 胥衍忱头一次刻意忽视女子，叫她一个人单独待着，也不想去主动去问她找他何事，总归是些他不爱听的话。</br></br> 十鸢握紧了话本，指骨处些许泛白，她有些迟疑，但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：</br>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