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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陆修之眼睫颤了颤,浅色的瞳仁变深了几分。
  他大步走到司怀面前,缓缓俯身。
  冰凉的水珠从他发丝划落,滴到司怀唇上。
  司怀舔了舔唇,舌尖卷住水珠。
  水珠带着陆修之身上微凉的香气,充斥在他口腔里。
  司怀嗓子更干了。
  陆修之低头,凝视着他的眼睛:“再说一遍。”
  司怀:“视如己出。”
  陆修之:“……”
  “上一句。”
  司怀想了会儿,勾住陆修之的脖颈,嗅着他耳后的香味:“我喜欢你。”
  “陆修之。”
  陆修之呼吸一滞,吻了吻他的耳垂,哑着嗓子说:“我也是。”
  司怀双手撑在床上,往后一仰,挑眉道:“你也喜欢你自己?”
  陆修之轻笑一声:“喜欢你,司怀。”
  他的声音仿佛带着电流,顺着耳廓钻进了司怀身体里,又变成把小勾子,勾出了司怀的欲望。
  司怀喉头微动,不生气了的话是不是就可以doi了?
  他慢吞吞地问:“那你还生气么?”
  陆修之指尖一顿:“因为我生气,所以你说喜欢我?”
  司怀奇怪地看他:“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,所以说喜欢你。”
  “因为你生气,所以我在哄你。”
  话音刚落,陆修之的唇便压了下来,直接撬开齿关。
  司怀含住他的唇,和对方濡湿的舌尖纠缠,双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他腰间的浴巾,轻轻一勾便解开了。
  他靠在陆修之身上,可以清晰地听见对方急剧加速的心跳,逐渐上升的体温。
  漫长的一吻结束,司怀顺手摸了摸陆修之的胸肌。
  他抬眼看着陆修之。
  陆修之垂着眸子,唇角微扬,染着情欲的神色好像和以前差不多,却又有点不一样,像是冰山融化后,露出了冰封在底下的鲜活的生命。
  司怀呆呆地看了会儿,吹了声口哨:“大和尚,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听情话啊。”
  陆修之托着他的后脑勺,吻了吻他的眼睛:“不是情话,是你。”
  司怀勾住他的手指,慢吞吞地说:“那你要说啊。”
  “要是我眼睛没有那么亮,反应没有那么敏捷,说不定都没发现你生气了。”
  陆修之的吻渐渐落到他敏感的耳后根,司怀身体颤了颤,喉间发出了短暂的吟声。
  司怀眯着眼睛,一边享受着陆修之的亲吻,一边谆谆教导道:“不要什么都憋着,憋着要生病的。”
  难得陆修之没有堵住他的嘴,任由自己说话。
  司怀继续说:“你要向我学习,有什么感受就说出来。”
  耳垂被轻轻咬了一口,有些刺痛,但更多的是舒服,酥麻感顺着脖颈往下,遍及全身。
  司怀腰都软了,嗓音都变了个调:“再、再咬一下。”
  陆修之当然照做,他含住司怀通红的耳垂,指腹摩挲着他的后颈。
  温热的呼吸声喷吐在耳上,放大了数倍,司怀的感官也仿佛放大了数倍。
  司怀伸手环住陆修之的肩膀,双眼渐渐迷蒙。
  ………
  几个小时后,司怀已经瘫在浴缸里,神情有些呆滞。
  司怀勉强低下头,想要碰一碰屁股,可是手一点力气都没有,软绵绵地从浴缸边缘滑到了水里。
  啪嗒一声,水声四溅。
  陆修之把他从浴缸里抱起来,拍了拍他的屁股,放到床上。
  司怀脑袋一沾枕头,强烈的睡意涌了上来。
  他偏头看着陆修之,现在还有种空荡荡的感觉。
  “我没松吧?”(xhy你黄眼癌晚期了?纯聊天,什么都没干。)
  陆修之怔了怔,没有反应过来。
  司怀心里咯噔一下:“我松了吗?”
  陆修之:“……没有,放心。”
  司怀安心了:“我现在松了。”
  “松了口气。”
  陆修之:“……”
  司怀歪了歪脑袋,迷迷糊糊地想着,如果他脱肛了,以后就得他在上面,大和尚在下面……
  他倒不介意位置,但是上面的会比较累……
  想着想着,司怀便陷入了香甜的梦乡。
  ……………
  一片漆黑的世界突然出现了抹白光。
  司怀往前走了一步,屁股没有任何异样,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在做梦。
  他继续往前走,白光逐渐照亮了整个世界。
  是陆家。
  司怀站在院子里,祖师爷的牌位前站着三十多岁的师兄。
  他懒洋洋地走过去,坐到小马扎上:“你不是说很忙吗?怎么又来了?”
  这聊天的口吻让张钦洲怔了下,他立马反应过来司怀知道这不是梦。
  他抬起手,一巴掌拍在司怀脑袋上,又揉了揉发丝。
  “你个臭小子终于想明白了?!”
  司怀拍开他的手:“别动手动脚的,我是有夫之夫。”
  “臭小子。”
  张钦洲笑骂了一句,他时间不多,直接进入正题问道:“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话么?”
  司怀哦了一声:“不记得。”
  张钦洲:“……让你小心……”
  话音戛然而止,司怀抬头,看见了对方凝重的神色。
  他皱了皱眉,很少在师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。
  知道张钦洲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,司怀问道:“是不是和红僵有关?”
  张钦洲点了点头。
  司怀眯起眼睛:“你知道是谁干的?”
  张钦洲应了一声:“我不能说。”
  司怀疑惑:“为什么不能说?”
  张钦洲叹了口气:“不能泄露天机,也不能过多干涉阳间的事情。”
  想起陆修之和方道长的面相,司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  事关天机……
  看来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。
  张钦洲侧身,看着道天天尊的牌位,又叹了一口气:“天道无情。”
  司怀接下一句:“常与善人。”
  张钦洲突然顿住:“你说的对。”
  “天道无情,常与善人……”
  他恍然道:“祖师爷应该很早就提醒过你了。”
  否则他不可能一点都消息都没办法透露。
  司怀茫然:“提醒什么?”
  “什么时候?”
  张钦洲:“这不是应该问你自己么!”
  “祖师爷有做过什么异常的事情吗?”
  异常?
  司怀脑海里快速闪过一幕场景,但是消失的太快,他没有抓住。
  他摇头:“我一下子想不起来。”
  “记得好好想想。”
  张钦洲看着司怀年轻的脸庞,这小子是他从小带大的。
  张钦洲很清楚司怀记性是好,但是脑回路有点偏。
  哪怕记起来某件事,也不一定能对上号。
  沉思良久,他又说:“阳间的灵气越来越充沛了。”
  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,司怀也感受到了。
  他琢磨了好一会儿,没能把这几件事情联系起来。
  “然后呢?”
  张钦洲恨铁不成钢地说:“这是祖师爷显灵。”
  司怀:“……”
  “老东西,你是不是只会说废话?”
  “臭小子,我这不是怕你早死么!”
  ………
  和以前一样,在祖师爷面前斗了会儿嘴。
  张钦洲正了正衣襟:“我要走了,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。”
  司怀暧昧地笑了笑:“我懂我懂。”
  看见他这副表情,张钦洲想起了流传的谣言。
  “臭小子!你还敢说!”
  司怀醒来的时候,耳畔仿佛还回荡着师兄的咆哮声。
  他睁开眼睛,慢吞吞地坐起来。
  见他醒了,陆修之阖上笔记本电脑,走到床边。
  司怀唔了一声:“刚才梦见师兄了。”
  陆修之抿唇:“怎么了?”
  司怀眨了眨眼:“他说不能泄露天机。”
  陆修之也很快反应过来了。
  算卦看相,避险化难,从严格意义上来讲,也是件泄露天机、投机取巧的事情,但是天道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否则根本不会允许命理师存在。
  真正不能泄露的天机,是会影响到很多人,或许是所有人。
  陆修之摸了摸司怀的头发:“已经根据火化名单和死亡名单查出来了具体的坟址。”
  “明天要上山一趟,你再睡一会儿吧。”
  接下来几天,司怀和道协的人跟着警方和当地村民上山。
  除了邓家村的三座,还有六座。众人逐一开坟,幸好只有两座的尸体化为了白僵,都用不着司怀出手,其他道长用雷符就解决了,其余的尸骨则送去了火葬场火化,重新入葬。
  饶水县位于火化区,法律条例规定要火化,土葬算是犯法,现在事情暴露,警方政府不追究责任,知道这件事的村民们也没人敢声张。
  众人离开前又在山上做了一天一夜的道场,外人只以为道长到饶水县做法事的,并不清楚毛僵一事。
  确定山上没有隐患后,才离开饶水县。
  去机场的路上,众人虽然偶尔说笑两句,但是神情难掩凝重。
  “应该不止是饶水县吧。”
  “那个张天师的消息一点儿都没有查出来。”
  “我从未听说过有张天师这号人物。”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司怀靠在陆修之肩上打盹,刚要睡着,后座的方道长突然义愤填膺地说:“胡言乱语!胡说八道!”
  司怀面无表情地看过去。
  方道长愤愤不平地说:“司观主,我看到总道协微博底下的评论了。”
  “他们居然都在说你……”
  司怀十分淡定:“人红是非多。”
  方道长皱了皱眉:“可是他们满嘴污言秽语。”
  司怀哦了一声,估计是一些他没看见的新评论。
  他拿出手机,问道:“哪条微博?你转发给我。”
  方道长转发到他的微信。
  司怀看了眼,是华国总道协最新几条微博。
  除了前两天那些质疑的评论,还多了不少骂他和道天观的评论,而且问候了全家。
  方道长凑过去,压低声音问:“司观主,你要对付他们吗?”
  司怀点了点头。
  方道长忍不住好奇地问:“你准备施什么法?”
  司怀:“我准备去找祖师爷打小报告。”
  方道长:“……”</p>
  第154章妈妈</p>
  商阳
  司怀回到陆家的第一件事,就是去给祖师爷上香。
  他坐在小马扎上,拿了包瓜子,一边磕一边说:“师兄都告诉我了。”
  青烟袅袅直上,燃烧的火星溅到司怀唇边。
  司怀抹了把嘴,淡定地说:“师兄告诉我,您已经提醒过我了。”
  一缕清风飘过,香炉中的香燃烧的更旺了,仿佛在说你小子终于知道了。
  司怀面不改色地说:“我想不起来您提醒过我什么,要不再提醒一遍吧。”
  “反正提醒一遍是提醒,两边也是提醒。”
  青烟微微晃动,一缕钻进了司怀鼻腔。
  司怀痒得打了个喷嚏:“祖师爷,您不要这么小气,总不能看着我守寡,然后变成师兄那副德行吧。”
  “他现在都在下面搞办公室play了,您看看,这就是憋了一辈子的后果啊,饥渴老男鬼,丢咱们道天观的脸……”
  司怀单方面念叨了一个小时,磕完一整包瓜子,还吃了祖师爷两个橘子。
  祖师爷依旧不为所动,没有任何征兆提醒他。
  司怀气得又拿了一个橘子。
  陆修之出来的时候,看见的便是司怀一口半个橘子,手边还堆着小山似的橘子皮,道天天尊的供品盘则空了一只。
  “怎么了?”
  司怀把最后一口橘子塞进嘴里,含糊不清地说:“祖师爷太小气了。”
  话音一落,一块橘子皮被风吹起,糊到了司怀脸上。
  陆修之抿了抿唇,眼里拂过一丝笑意。
  他走上前,清理掉橘子皮,拿出三炷香,缓缓点燃。
  看见他的动作,司怀愣了下:“你要上香么?”
  陆修之嗯了一声:“一直没有给祖师爷上过香。”
  司怀想了想,是没有上过。
  一开始的时候,大和尚还质疑过道天天尊的存在……
  陆修之走到牌位前,虔诚地拜了三拜。
  ——愿您保佑司怀平平安安,一生顺遂。
  他的动作很快,司怀眨了眨眼:“你不聊会儿天?许个愿什么的吗?”
  “有我在,祖师爷肯定会爱屋及乌的。”
  陆修之轻笑:“聊过了。”
  司怀惊讶:“这么快?”
  陆修之垂眸,看着被青烟笼罩的牌位。
  道天天尊四个字遒劲有力、入木三分,和道天印底座的字迹一模一样。
  陆修之淡淡地说:“愿望比较简单。”
  司怀笑了:“哪有简单的愿望。”
  陆修之转身,目光落在司怀身上。
  他坐在小马扎上,双腿并拢,难得显得有些乖巧。
  “你还要和祖师爷继续聊么?”
  司怀瞥了眼大门,几抹游魂缓缓飘近。
  天已经黑了,他们来上香。
  “不了,我去后面找小青。”
  说完,司怀一把拎起窝在石头上的鸡精,走向后院。
  碰到拎着水果的陈管家,他顺手拿了两个苹果。
  “陈叔。”
  陆修之喊住陈管家,问道:“有烟吗?”
  陈管家递烟,低声问:“先生,怎么又抽烟了?”
  陆修之熟练地吐出烟圈。
  他很早就开始抽烟了,尼古丁能让他忘记体质问题,暂时和外界隔绝,后来跟着寂无大师修行,得了舍利子,便渐渐戒了烟。
  天机……
  天道……
  手机铃声响起,是易助理的电话
  陆修之掐灭烟,接起电话,恢复平常的模样。
  “什么事?”
  易助理:“陆总,根据王历那条线,调查到人面树的房子和市场总监赵国强有关,他夫人名下有一个小公司,还利用公司,外接了不少单子……”
  陆修之微微皱眉:“这种事情还需要问我?”
  易助理顿了顿,解释道:“赵国强的夫人叫司芳然。”
  “是司弘业的姐姐,司怀观主的姑姑。”
  陆修之:“那就把资料交给警方,依法处理。”
  “是。”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第二天一大早,司怀打着哈欠去学校。
  去教室前,他先去了趟辅导员办公室,上交道协盖章的材料。
  辅导员扫了一眼,把材料交给学生助理,犹豫片刻,对司怀说:“司怀,网络上的一些事情不用放在心上。”
  司怀茫然地哦了一声,下楼去上课的教室。
  董大山已经占好了位子,在后排角落。
  司怀坐下的时候,董大山正在快速打字,指甲敲在手机屏幕上,发出哒哒哒的声音。
  司怀还以为他在回淘宝店铺的消息,问道:“生意这么好吗?”
  身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,董大山吓了一跳:“卧槽,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  司怀:“刚刚。”
  董大山抓了抓头发:“你看见没?”
  司怀:“看见什么?”
  董大山:“就是微博啊,莫名其妙好多人都在骂你。”
  司怀哦了一声:“人红是非多。”
  “你倒看的开。”
  董大山笑了笑,说道:“我正在帮你骂那些喷子呢。”
  “好像有几个煞笔是哪个道观的香客,说你没有真凭实力,是因为华国总道协会长喜欢你……”
  说着,他顿了顿:“总道协会长长什么样啊?”
  司怀:“糟老头子。”
  董大山表情一言难尽:“那糟老头子该不会要潜规则你吧?!”
  司怀:“……”
  他靠着椅背,懒懒地打开微博。
  道天观底下的评论和私信都很正常,但是一刷热门微博,便能看到几条骂道天观和他自己的微博。
  【山源居士:本以为是个这位观主有才能的年轻人,没想到还是走了偏路。】
  【猪猪宝贝:吐了,为什么最近总能刷到某大学生观主啊,能不能不要再营销了?营销过度很烦啊。】
  【某某爆料:总道协最近一直在捧司怀,而司怀是司氏企业独子,疑似想利用宗教信仰大捞一笔。】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司怀扫了眼,知道估计是因为这段时间自己在新闻、微博的出场率太高了。
  不认识他的人占多数,整天看见个陌生名字霸屏,肯定会烦。
  司怀放下手机,打了个哈欠,准备睡觉。
  右侧响起董大山愤怒的声音:“连煞笔养生专家都出来凑热闹!”
  “说建议到了一定年纪后不要信教。”
  司怀闭上眼睛,慢吞吞地说:“你可以建议专家到了一定年纪该死就死。”
  董大山:“好!”
  董大山噼里啪啦地在网上对喷,在学校散步的姚前也听说了这件事,飘去公园,找了几个道天观的鬼香客,讨论了好一会儿,决定顺着网线摸过去,给那些带节奏的营销号点颜色瞧瞧。
  司怀不知道姚前做的事情,给他烧了这个月的工资,跟着陆修之回家。
  下车后,司怀拉住陆修之,往对面的司家走:“秀绣说今天去司家吃饭,她要亲自下厨。”
  走进司家,沙发上除了司弘业,还坐着另外一个和他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女人。
  “弘业,你就帮姐姐一次吧。”
  “司芳然,我说过以后不要来找我!”
  “我这些年也没有求你做过什么事情,你想想,当初还是因为我你才认识的杨柔……”
  “你还有脸提柔柔!”
  女人抓着司弘业的手臂,泫然若泣,司弘业则面色涨红,火冒三丈。
  陆修之扫了女人一眼,向司弘业点头示意。
  司怀正眼都没有瞧他们,径直走向一旁的餐厅。
  两个小辈都忽视自己,司芳然脸上有点挂不住,又因为要求陆修之,她勉强扯起嘴角,喊了司怀一声:“司怀。”
  “不认识姑姑了吗?”
  司怀瞥了她一眼:“不认识。”
  司芳然起身道:“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。”
  “这几年来姑姑一直在国外忙,是很久没见了。”
  她走到司怀身边,想在陆修之面前装出他们亲昵的模样。
  没想到刚一伸手,司怀就拉着陆修之躲开,不耐烦地问:“你有事吗?”
  司弘业沉默片刻,对司怀说:“她真的是你姑姑。”
  司怀皱眉:“关我屁事。”
  见他对司弘业也是这种态度,司芳然立马反应过来,司怀和司弘业的关系也不太好。
  她心思一转,对司怀说:“你和妈妈长得真像啊,当年我和她是大学一个社团的,弘业来找我,看见杨柔后……”
  司怀掀了掀眼皮,打断道:“你到底有什么事?”
  司芳然看了眼陆修之:“我老公和陆氏集团闹了点误会,咱们都是一家人……”
  司怀扭头问陆修之:“她老公干嘛了?”
  “贪污公款,滥用职权……”
  知道司怀不记名字,陆修之顿了顿,压低声音说:“和人面树也有关系。”
  司怀哦了一声,那手上说不定还有人命。
  “都是违法乱纪的事情。”
  这句话是正常音量,司芳然听得一清二楚,她挤出笑容:“是误会,把误会讲清楚就行了。”
  司怀没搭理他,继续问陆修之:“是不是得坐牢?”
  陆修之:“易助理昨晚已经把相关资料送过去了。”
  司芳然脸色变了变,咬紧牙关:“陆总,国强一时糊涂,进去改过自新是应该的,但是他不少东西都是在我名下。”
  “你和小司已经结婚了,咱们是一家人,你、你……”
  她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老公,而是为了自己。
  见陆修之不为所动,司芳然转而去求司怀:“司怀,我和你妈妈关系很好的,她在天之灵肯定不会愿意看到现在这种样子。”
  “司芳然!”司弘业怒气冲冲的走过来,厉声道,“你赶紧滚出司家!”
  司芳然咬牙切齿:“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唯一的姐姐去坐牢吗!”
  司弘业暴喝:“你他妈的早就该进去了!”
  “司弘业!”司芳然尖叫,“你还在怪我!”
  “杨柔她有病关我什么事!”
  听见妈妈的名字,司怀的脸色冷了下去。
  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
  司芳然知道司弘业铁了心,不会再帮自己,陆修之就更不用说了。
  说不定就是为了司怀才拿他们夫妻开刀……
  司芳然越想越气,脸色逐渐扭曲,陆家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两个亿对付他们。
  对,肯定是因为司怀。
  “司怀是不是你做的?!”
  “是你让陆修之做的!”
  司怀走到司芳然面前,冷声问: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
  司芳然知道他在问什么,咬恶意地说:“你妈有病!”
  “杨柔就是有病,她活该!那个贱人!”
  司怀沉下脸,手指颤了颤。
  他打过很多架,但是没有打过女人。
  “杨柔当年自己爬上司弘业的床……”
  司怀抬手,下一秒手腕突然被人抓住。
  耳畔响起费秀绣的声音:“小司,冷静点。”
  “男人还是不要打女人。”
  说完,费秀绣走到司怀身前,挥手猛地打了司芳然一巴掌。
  “啪——”
  清脆响亮的一声,司芳然脸上瞬间多了四道指印。
  不等她反应过来,费秀绣又反手打了一巴掌。
  “你才是贱人!臭婊子!”</p>
  第155章过往</p>
  费秀绣这两巴掌打的很用力,司芳然的脸很快就肿了。
  疼痛令司芳然回过神,她难以置信地碰了碰自己的脸,瞬间疼得面色扭曲。
  “费秀绣!你、你他妈竟然敢打我?!”
  费秀绣冷笑:“打你怎么了?我他妈还敢踹你。”
  说着,她往前走了一步,细长的高跟鞋踩在地砖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  这声音听得司芳然往后退了两步,撞在了司弘业身上。
  她死死地抓着司弘业的手臂,质问道:“司弘业,你就看着她这样打我么?!”
  司弘业目光扫过她脸上的指印,微微皱眉:“你还想怎么样?”
  司芳然立马说:“你给我……”
  司弘业:“我当年已经揍过你了。”
  “看在姐弟一场的份上,今天我不会动手。”
  司芳然:“……”
  “司弘业!”
  听着她的尖叫,司怀琢磨着这大声喊名字大概是司家祖传的,幸好他没有被传到。
  “你赶紧滚,不然我就报警了。”费秀绣冷声道。
  司芳然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警察。
  她咬紧后槽牙,看向司怀:“是司弘业害死的你妈!”
  “司芳然!”司弘业暴喝一声,连忙看了眼司怀。
  司怀冷冷地看着司芳然:“那现在是想让我害死你么?”
  被他这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,司芳然莫名的升起一股寒意,不敢再说话,拎起包转身就走。
  客厅沉寂下来,没有人说话,静得可以听见厨房炖汤的噗噗声。
  良久,司弘业闭了闭眼,嘴角下压,神态仿佛苍老了几岁。
  他对司怀说:“司怀,你别听她胡说八道。”
  “你妈妈是个很好的人。”
  司怀:“我知道。”
  司弘业缓缓说:“我们是在商阳大学认识的,和其他人一样,恋爱、结婚……”
  司怀啧了一声:“然后离婚。”
  司弘业苦笑:“都是我的错。”
  “废话。”
  司怀不想再听司弘业哔哔,扭头对费秀绣说:“秀绣,改天再来吃饭吧。”
  费秀绣点了点头:“我让王姨把做的凉菜送过去。”
  她目送司怀和陆修之走出司家,转身气得狠狠掐了把司弘业。
  费秀绣怒道:“你让那个疯婆娘进来干嘛?!”
  司弘业抹了把脸:“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。”
  费秀绣:“害的小司连顿饭都吃不安稳。”
  “妈的,我刚刚就应该再打几巴掌。”
  说着,费秀绣又拧了一把司弘业的腰。
  司弘业:“……”
  他呲牙咧嘴地坐到沙发上,缓了会儿,点开手机相册,划到最顶上的一张照片。
  一对年轻男女,女人怀里抱着个婴儿,对镜头笑的眉眼弯弯。
  司弘业怔怔地看着照片上的女人。
  这是他们唯一一张全家福。
  十几年来,他换过很多手机,只有这一张照片留下。
  “这是小司妈妈吗?”
  费秀绣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  司弘业点头:“她叫杨柔,和名字一样,是个很温柔的女人……”
  说完,他心里咯噔一下,有些懊悔自己怎么敢当着费秀绣的面夸杨柔。
  费秀绣直接夺过手机,上下翻了翻:“只有这么一张照片?”
  “以前生气,把所有照片都扔了,删了。”
  司弘业顿了顿,连忙说:“这是最后一张了,你别删。”
  费秀绣奇怪地看他一眼:“我为什么要删?”
  司弘业小心翼翼地问:“你、你不介意?”
  “有什么好介意的。”
  费秀绣低头,看着这张全家福:“我比你小很多岁,本来没有办法参与你的过去。”
  司弘业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:“秀绣……”
  费秀绣继续说:“等你老死了,也没有办法参与我的将来。”
  司弘业:“……”
  这还是生气了吧?
  费秀绣动了动手指,放大照片。
  司弘业忍不住问:“我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很帅?”
  费秀绣没搭理他,盯着他照片里女人温柔恬静的脸,感慨道:“果然,我们美女是有共同之处的。”
  司弘业刚想解释他完全没有在费秀绣身上找杨柔的影子,她们是不同的人……
  一个字都没说出口,便听见费秀绣说:“我们都眼瞎。”
  司弘业:“……”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走进陆家院子,凉风拂过,一片树叶吹到陆修之肩上。
  司怀脚步顿了顿,抬手拿下那片枯黄的叶子,问道:“她叫杨柔。”
  陆修之嗯了一声:“我知道阿姨的名字。”
  “小时候见过几面。”
  司怀愣了下,恍然:“老司好像说过,你小时候是住这里的。”
  陆修之微微皱眉:“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?”
  司怀点头:“五岁以前的事情记不太清。”
  陆修之垂下眸子,五岁……
  司怀是五岁的时候走丢的。
  司怀抬眼,看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庞,有些好奇小陆修之是什么样的。
  他问道:“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么?”
  “偶尔。”陆修之说。
  他和司怀差了六岁,又因为体质问题,不常出门。
  五岁以前的司怀,陆修之只见过几面。
  司怀:“我们玩什么?”
  陆修之:“书。”
  司怀:“……”
  往前走了两步,司怀坐到院子里的休闲椅上,懒懒地翘着脚,仰头望着星空:“其实老司和妈妈的事情我都知道。”
  “他们认识的时候,老司已经是司总,妈妈还是商阳大学的大学生……”
  司弘业是对杨柔一见钟情。
  当时司弘业还年轻,是个高富帅,杨柔很快便陷入了爱河。
  热恋的时候,杨柔父母发生意外,车祸双双去世,只剩下她一个人。
  司弘业求婚,她答应了。
  因为失去了父母,杨柔很想要个小孩,婚后很快就怀了孩子。
  取名司怀。
  杨柔怀孕生产的那段时间,司弘业公司事务繁忙,经常加班,再加上本身大男子主义的性格,忽略了杨柔。
  时间一久,再加上身体方面的问题。
  杨柔患上了产后抑郁症。
  司弘业一开始没有发现,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。
  杨柔的病已经很严重了。
  陆修之抿唇:“你小时候走丢和杨阿姨有关系吗?”
  司怀恍了恍神:“好像是走丢了,不过后来妈妈找到我,之后就带着我离开商阳。”
  陆修之垂下眸子。
  杨柔身体不好,极少出门,哪怕陆家就在对面,司弘业带着司怀来拜访,她也只是站在院子里,远远地朝他点头示意。
  她一个人能找到司怀吗?
  陆修之屈起食指,轻轻叩了叩桌面。
  “所以司家只找了你一年。”
  陆修之那时年幼,司怀和司家的事情都是父母负责安排人手、具体事宜。
  他没有参与具体的事情,只知道一年后司家便放弃了,现在想来应该是得到了杨柔和司怀的消息。
  那么当年陆家找的不是司怀……
  司怀怔了怔:“老司找了我们一年吗?”
  他长叹一口气:“老司那家伙……”
  “我和妈妈从商阳到晋古,一年时间,妈妈的病情好了不少。”
  “六岁的时候,她还寄了一封信,是给老司的离婚协议书。”
  “那天她很开心,主动看了关于老司的新闻,”司怀慢慢说,“我知道她是故意主动告诉老司我们在哪儿。”
  “想让老司来找我们。”
  “但是老司直接签了离婚协议书,还寄了一张卡过来。”
  司怀眨了眨眼:“然后她的病又复发了。”
  “她吃了很多药,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。”
  刚离开商阳的时候,司怀说过要爸爸,每一次只要说了爸爸两个字。
  杨柔就会哭,严重的时候还会自残。
  几次下来,司怀不敢提爸爸,一心照顾生病的妈妈。
  他从什么都不会,到学会洗衣扫地、油盐酱醋……
  因为杨柔住院,司怀阴差阳错认识了张钦洲,接着发现他们住在同一栋小破楼,张钦洲就住在他们楼上。
  杨柔出院后,不仅厌世,还开始讨厌和司弘业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司怀。
  见司怀整天和张钦洲一起玩,便想把司怀扔给张钦洲。
  司怀没有恨过杨柔,他知道杨柔病了。
  病得很厉害,这些事情都不是她的本意。
  张钦洲清楚杨柔的病,知道她不适合照顾小孩,又和司怀投缘,答应照顾司怀。
  司怀上小学的时候,几乎每天都住在张钦洲家,因为杨柔不会给他开门。
  直到有一天,很普通的一天。
  和往常一样,他放学回家,习惯性地敲了敲门。
  门开了。
  杨柔躺在地上,身体还有些抽搐。
  接着便是救护车尖锐刺耳的声音,医院的消毒水味儿……
  [司怀,别看。]
  [太上敕令,超汝孤魂,鬼魅一切,四生沾恩……]
  司怀第一次听见张钦洲念往生咒,是念给杨柔的。
  在太平间。
  他很排斥,以至于之后十几年都逃避它。
  直到在商阳大学遇到了姚前,才第一次念出往生咒。
  司怀恨过司弘业,恨他没有照顾好杨柔,没有照顾自己。
  后来跟着张钦洲入道修行,他不再需要爸爸后,也都看开了。
  司弘业只是不知道这些事情。
  他和杨柔有缘,所以在一起,又因为性格、误会等等,耗尽了缘分,所以分开……
  司怀陷入了回忆,直到发丝被摸了摸,才渐渐回过神。
  他歪了歪脑袋,看向身旁的陆修之。
  陆修之半阖着眸子,静静地看着他。
  “司怀,以后有我。”
  司怀舔了舔唇,忍不住凑过去,啄了口他的唇瓣。
  “大和尚。”
  “老司和妈妈的婚姻不幸福,师兄那个老东西又是个老光棍,一个人活了一辈子……”
  “我没有学过,不太会说情话,但是喜欢你是真的。”
  </p>
  第156章山神</p>
  司怀脸上升起一抹热意,掌心也隐隐发烫。
  杨柔和华国很多家长一样,含蓄、羞于表达爱意,她不会整天把爱、喜欢之类的词挂在口头上。
  张钦洲在这方面也一样。
  在司怀的观念里,喜欢不是一件一定要说出口的事情,他能从陆修之的言行举止中感受到那某感情。
  但是陆修之好像不是这样认为的,或者没有感受出他那份感情。
  司怀眼巴巴地看着陆修之,陆修之却怔住了,什么反应都没有。
  司怀推了推他的胳膊,喊了一声:“大和尚。”
  感受到对方滚烫的体温,陆修之的睫毛抖了抖,从司怀的话里回过神。
  他低头,看着司怀黑亮的眸子,心软的不像话。
  陆修之忍不住抱住司怀,吻了吻他的眉骨、眼睛,嗓音微哑:“我知道了。”
  司怀翘了翘唇,这些话说清楚就行了。
  毕竟就算他想改,一时半会儿也是改不过来的。
  司怀嗅着陆修之身上淡淡的香味,慢吞吞地说:“不过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了。”
 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想亲陆修之,想摸,想在床上疯狂做爱。
  司怀想了想,顺手摸了把陆修之的腹肌:“大概是日久生情吧。”
  摸着摸着,他又有些蠢蠢欲动了:“毕竟你手艺那么好。”
  “腰力也好。”
  陆修之沉默了,反应过来日久生情的真正意思。
  司怀挑了挑眉,好奇地问:“你也是日久生情吗?”
  是不是被他高超的花技征服了?
  他话音刚落,几抹阴气飘近。
  入夜了,鬼香客们来上香了。
  陆修之瞥了他们一眼,抱起司怀,走向屋子。
  身体突然悬空,司怀反射性勾住他的脖子,懒懒地靠在陆修之怀里。
  两人身体紧紧贴着,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变化。
  陆修之低哑的嗓音在司怀头顶响起:“从小时候开始。”
  司怀愣了下:“大和尚,你这么早就盯上我了?”
  陆修之轻笑:“在你出生前,我们就订了娃娃亲。”
  司怀哦了一声,慢吞吞想起来他们还有娃娃亲这事。
  他歪头,看着陆修之轮廓分明的侧脸,试图想起小时候的记忆,
  脑海里只闪过几幕杨柔哭喊的画面,并没有陆修之。
  “我以前叫你什么?”
  “哥哥?陆哥哥?好哥哥……”
  他喊一声哥哥,陆修之的呼吸便急促一分,脚步加快。
  踹开门,陆修之把司怀扔到床上,抬手解开领带。
  司怀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:“哥哥,你在做什么?”
  陆修之手顿了顿。
  司怀躺在床上,捏着嗓子喊:“陆哥哥你为什么要解领带,不要绑我……”
  陆修之压了压略微上扬的唇角,上前两步,捏住司怀的下巴,沉着嗓子说:“叫老公。”
  司怀乖乖地喊:“老公。”
  陆修之喉头微动,低头吻住他的唇,撬开齿关,勾弄司怀湿软的舌尖。
  “乖,老公喂你晚饭。”
  …………………
  深夜,司怀迷迷糊糊趴在床上,嘴唇殷红,眼角还带着一丝泪珠。
  陆修之走进房间,把冰粥放到一旁,轻声道:“粥做好了。”
  司怀闭着眼睛,断断续续地嘟囔道:“不、不吃了,吃不下了……”
  陆修之摸了摸他的头,掖好被角,放轻脚步走出卧室。
  他走进书房,拨通易助理的电话:“赵国强的案子怎么样了?”
  “已经被拘留了,正在想办法疏通关系,不过没有人敢帮他们,认证物证充分……”
  陆修之打断道:“司芳然呢?”
  易助理没料到陆修之会问起司芳然,顿了会儿:“不清楚……”
  陆修之转了转打火机,点了根烟:“派人盯着她,盯紧点。”
  “是。”
  灰白的烟雾袅袅上升,陆修之身体后仰,靠着椅背,缓缓吐出一个烟圈。
  他脑海里回放着司弘业和司芳然的对话。
  [司芳然,我说过以后不要来找我!]
  [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唯一的姐姐去坐牢吗!]
  [你他妈的早就该进去了!]
  忽地,书房门被敲响了。
  “先生。”
  “进来。”
  陆修之掐灭烟,开口道:“陈叔,十二年前爸妈到底查到了什么?”
  陈管家怔了怔:“怎么突然问起十二年前的事情了?”
  陆修之:“今天在司家遇见了司芳然。”
  陈管家沉默了会儿,叹了口气:“当年发生的事情,都是因为这位司大小姐。”
  “司大小姐大学毕业后,在酒吧认识了几个小混混,整天和他们混在一起,不肯去工作。司老爷子想让她和那些人断绝往来,改过自新,就把她所有的卡都停了。”
  “结果她不仅没有断了关系,还直接离开司家,和那些人住到一起,大概过了一年,才又回了司家,呆了不到一个星期,和司老爷子大吵了一架,又走了。”
  陈管家顿了顿:“几天后,司怀少爷就在商场丢了。”
  “当年商阳还发生了另外几起儿童拐卖案件,司家和警方都是顺着儿童拐卖的线索查下去的的,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查到。”
  “几天后,司夫人……司怀少爷的母亲也失踪了,过了一年,司家得到了司怀少爷的消息,才意识到当年不是儿童拐卖,是绑架,只不过当时那通电话被司怀少爷的母亲接到了,她给了赎金,直接带着司怀少爷离开了。”
  “司家当时公司出现问题,家里又发生了这种事情,司老爷子便病倒了,拜托陆老先生继续查下去,这一查,就查到了司大小姐认识的几个小混混身上。”
  陆修之的脸色冷了下去。
  陈管家继续说:“一开始都觉得司大小姐是被他们利用了,没有人怀疑到她身上。”
  “没想到她故技重施,在道长布置阵法的时候,让人把您带走了……”
  “后来的事您都知道了,您逃出来后,那几个小混混都进了监狱,看在和司家多年交好的份上,陆老先生没有对司大小姐做什么,司老爷子和她断绝了关系,把人送走了。”
  陆修之抿唇:“那几个小混混……”
  陈管家:“在牢里吃了几年苦头都自杀了。”
  陆修之沉着眸子:“当年的事情,再查一遍。”
  十二年前的事情和现在发生的事情……
  他叩了叩桌面:“还有人在帮司芳然。”
  或者说是利用……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司怀完全没有把司芳然的事情放在心上,继续过着学校、陆家两点一线的生活。
  九月下旬,天气不仅没有转凉,反而还越来越热。
  从校门口到教学楼这一小段路,司怀热的满头大汗。
  董大山比他胖一圈,不止脸上都是汗,背上也是,浅蓝色的t恤被汗水浸深。
  “这都秋分了,怎么还热成这样。”
  司怀摇了摇头,快步走进教室吹空调。
  董大山点开天气预报,看见整整一周的大太阳:“什么玩意儿啊,之后几天还要热。”
  “好想下一场大暴雨凉快凉快,都多久没有下过雨了……”
  司怀趴在桌上,懒懒地看新闻,不止是商阳天气热,整个南方都是高温,甚至还有地方闹了旱灾。
  董大山问:“司怀,你国庆准备去哪儿玩?”
  “不清楚,到时候再看吧。”
  司怀划了划微博,刷到好几条转发骂华国总道协的微博。
  【某某爆料:居然关评了?看来道天观和总道教协会的关系真的很“好”啊//@华国总道协:近日,张天敬会长前往……】
  【饮酒居士:因为司怀关评?我不认为张会长是这种人,微博的小编到底是谁?//@华国总道协:近日,张天敬会长前往……】
  【幸福每一天:能不能不要让我们这些普通信众寒心?】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司怀皱了皱眉,找到华国总道协的微博。
  一看,果然禁止评论了。
  离上课还有几分钟,他直接拨通方道长的微信电话。
  铃声刚刚响起,方道长便接起来了:“喂,司观主?”
  司怀开门见山地问:“总道协的微博评论怎么关了?”
  方道长:“不是明后天就国庆节了吗?每年这段时间都会关评的,商阳道协的微博也马上要关了。”
  “不止是微博,很多视频网站什么的都会禁止评论,以防万一。”
  “我知道了。”
  司怀眯起眼睛,想到这段时间网上的黑子,立马明白了。
  有人要搞他。
  故意把关评的事情推到他头上。
  “你知道总道协的微博是谁负责的么?”
  方道长:“不清楚,我可以帮你去问问。”
  “谢了。”
  司怀话音刚落,手机震了震,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,直接打断了他和方道长的微信电话。
  他按下接听键:“喂?”
  “你好,请问是司怀吗?”
  电话那端响起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。
  司怀嗯了一声:“你是谁?”
  “我、我是李颖,你还记得吗?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。”
  司怀:“不记得,打错了。”
  他正要挂电话,便听见女人匆匆忙忙地说:“我奶奶有棵橘子树,你以前经常来摘。”
  司怀手一顿,有点想起来了:“是小卖部的李奶奶么?”
  “对,”女人松了口气,解释道,“我、我在网上看见了道天观的联系方式,奶奶最近很奇怪,想、想请张叔叔来看一看。”
  司怀:“他不在。”
  “那、那等张叔叔回来,你可以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他吗?”
  司怀:“你直接告诉我,李奶奶怎么了?”
  “她不吃不喝,整天拉着人说看见山神,像中邪了一样……我、我实在没办法了,”
  司怀皱眉:“山神?”
  </p>
  第157章炼僵</p>
  “对的。”
  李颖顿了顿,继续说:“你也知道我们这儿从来都没有什么传说故事。”
  “山里连个庙都没有,哪来的山神,村里都开始说奶奶老年痴呆了……”
  司怀皱眉:“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  “前两天我去看她的时候就这样了,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也不确定。”
  李颖小心翼翼地问:“张叔叔有空来看一看么?”
  “我记得你们每年这段时间都会回晋古一趟。”
  司怀:“我知道了,这两天会来。”
  “那、那个收费多少啊?”、
  李颖的声音轻了不少,有些难以启齿地说:“我现在还在读书。”
  她在网上看到了道天观的新闻,知道道天观现在很出名,收费应该不会很低。
  司怀往后一靠,懒懒地说:“不用,就当是我付给李奶奶的橘子钱。”
  “到晋古再联系你。”
  说完,他挂掉电话。
  董大山立马凑了过来,眼睛一直往手机屏幕瞟:“我好像听见了女生的声音。”
  “你居然还说不收钱?!”
  “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听到你说这句话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司怀瞥了他一眼:“算是以前的邻居吧,挺照顾我的。”
  董大山疑惑:“你不是住别墅区么?你邻居不是个有钱人吗?”
  司怀:“我以前和我妈在晋古,住的是老旧的筒子楼。”
  董大山愣了愣,晋古是南方的一个小城市,经济条件和商阳相比是天差地别。
  想起司怀偶尔提起的家事,他沉默了。
  有个总裁爸爸,却和妈妈去别的地方生活,原因并不难猜。
  司怀不会主动说自己的家事,但是董大山问起来,他也不会瞒着。
  “我去年才回商阳。”
  董大山呆呆地哦了一声,小声问:“那个……筒子楼是什么啊?”
  司怀撩起眼皮,笑了笑:“和学校宿舍差不多,一条长走廊串连着很多单间,面积就比宿舍稍微大点。”
  董大山张了张嘴,司怀刚才说的筒子楼前,还有“老旧”两个字。
  真实情况和学校宿舍相比,只会更差。
  他没想到司怀小时候的生活是这样的。
  本以为司怀就算和爸爸关系不好,至少也衣食无忧……
  董大山怔怔地看着司怀,眼里又是同情、又是可怜、心疼。
  司怀挑了挑眉:“你不知道我以前过的有多惨,每天都吃榨菜泡饭,没有钱吃水果,只能去李奶奶家偷偷摘个橘子解馋。”
  董大山听得更心疼了。
  司怀继续说:“我生病都没钱住院,差点被医生赶出去……”
  董大山干巴巴地安慰道:“你、你现在有钱了,还有个很有钱的男人。”
  “你、你扬眉吐气了。”
  司怀面不改色:“你知道么,你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大概是我们家以前一年的花销。”
  “要是心疼我的话,可以把钱还给我。”
  董大山:“……”
  是他想多了。
  上课铃声响起,司怀翘着脚,戳开方道长的微信,解释了一句。
  今天干饭了吗:【刚才有个电话。】
  方道长:【我已经习惯被你挂电话了。】
  今天干饭了吗:【……】
  今天干饭了吗:【有调查到红僵的线索吗?】
  方道长:【现在在查邓家村村民说的那个张天师。】
  方道长:【去过很多地方,国内一半的小城市几乎都跑遍了。】
  方道长:【现在所有道协都在当地排查,商阳道协过几天也要开始行动了。】
  今天干饭了吗:【有晋古的消息吗?】
  过了好一会儿,方道长才回消息:【我去问了问他们省道协,目前没有发现。】
  司怀垂着眸子,沉思良久,搜索山神的新闻。
  【一男子在城源港看到了神仙?说是山神?】
  【游客爬富建时撞到离奇一幕,疑似山神。】
  【焦昌县惊现金光,山神庇佑!】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【饶水县多名村民说在山上看见了山神……】
  从半年前开始,网上就开始有关于山神的新闻,不过没有引起大众的注意,这些新闻甚至连点击都没几个。
  司怀皱了皱眉,他和师兄去过很多城市,这些地方他们以前都去过,没有什么特殊之处。
  山神的事情会是巧合吗?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国庆长假的第一天,司怀一大早就和陆修之去机场,直飞距晋古最近的机场。
  早上出发,晚上才到。
  晋古是所小城市,只有市中心稍微繁华一些,其他地方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村镇。
  两人在酒店休息了一晚上,打车去了筒子楼。
  听见筒子楼的名字,出租车司机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,问道:“你们是回来弄房子的么?”
  司怀疑惑:“什么房子?”
  出租车司机笑了笑:“那边不是要拆迁了么,筒子楼一间,新小区一套,我当初要是买了几间,现在都不用干活了。”
  司怀愣了下,拆迁?
  “现在是不是没人住在那儿了?”
  出租车司机点头:“是啊,早就都搬了。”
  半个小时后,出租车停在筒子楼前。
  筒子楼前的铁门锈迹斑斑,风一吹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。
  司怀站在铁门外,仰头看着这栋熟悉又陌生的空楼,对陆修之说:“我以前和我妈住二楼,师兄在三楼。”
  “妈妈去世后又发生了点事,我和师兄就离开晋古了,去了其他的地方。”
  陆修之抿唇:“要进去看看么?”
  司怀摇头:“等解决了李奶奶的事情再说。”
  “她家的院子就在前面。”
  沿着记忆的方向往前走,司怀停在一棵树下,只见一旁店面的墙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,几只野猫蹲在地上,瞥看他们。
  没有一个人。
  司怀沉默片刻:“看来不只是筒子楼要拆。”
  他拿出手机,拨通李颖的电话。
  得知司怀已经到晋古了,李颖连忙说:“我们已经搬家了,我现在开车来接你们,马上就到。”
  司怀应了一声,收起手机,扭头发现陆修之正在看墙上的拆字:“怎么了吗?”
  陆修之:“拆的有点多了。”
  司怀茫然,他不懂这些东西:“可能政府有钱了吧。”
  没过多久,一辆小轿车停在路边。
  车窗摇下,是一个年轻的女生。
  “李颖?”
  “司怀。”
  李颖朝着司怀笑了笑,看见他身旁的陆修之,愣了下:“这是你朋友吗?”
  司怀:“这是我老公。”
  李颖呆了会儿,干笑两声,结结巴巴地说:“你、你们上车吧。”
  “奶奶在村里住。”
  李颖和司怀小时候就不熟悉,这会儿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  她干巴巴地问了几句结婚的事情,转而问:“张叔叔不来吗?”
  司怀:“他去世一年了。”
  “对、对不起……”李颖扯了扯嘴角,接下去的车程不再试图找话题聊天,安安静静开车。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李家村依山而建,村子里的房子不是密集的聚在某一处,而是分散的,一部分房子位于山脚,一部分位于山腰。
  停车的时候,山脚的村民一直在打量,认出李颖后,连忙说:“颖颖啊,你奶奶就在前面,在和阿建家的谈天。”
  “好的。”李颖锁了车,连忙跑向前方的榕树。
  榕树下坐着两个老奶奶,正眉飞色舞地聊着天,声音中气十足,隔着数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。
  “我那天就上山摘茶叶,一抬头就看见山神了!”
  “山神长什么样子啊?”
  “山神的脸哪里是我们这种人能看的,他穿着道袍,抬手的时候啊……”
  “奶奶!”
  李颖快步上前,打断两人的对话,拉起其中一个穿花衬衫的老人:“奶奶,你猜谁来了?”
  “谁啊?”
  李奶奶转身,看到不远处的司怀,愣了好一会儿:“那、那是小司怀么?”
  李颖点头:“对,司怀。”
  司怀上前,喊了一声:“李奶奶。”
  李颖朝他比了个手势,对李奶奶说:“我在店面那儿遇见司怀了,就想着一起来看看你。”
  李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,连忙说:“司怀,都好几年没看见了啊,快到家里去坐坐。”
  司怀和陆修之跟着她往山上走。
  李奶奶健步如飞,一边走一边说:“这里你以前来过吗?老张有一段时间天天来,我还把老房子借给他住了。”
  司怀怔了怔:“没有来过。”
  他也不知道师兄经常来这里。
  李奶奶领着他们走到山腰的房子,是一栋二楼的木房子,看起来有些年份了。
  “颖颖,快去倒水。”
  李颖应了一声,去泡茶。
  司怀扫视一圈,屋里很干净,不仅没有阴气,反而因为在山上,有着充沛的灵气。
  很适合养老。
  司怀看向李奶奶,她面相红润,精神抖擞,完全没有任何异样。
  他随口问道:“李奶奶,我刚刚听你在说山神的事情。”
  “这山上有山神吗?”
  李奶奶乐呵呵地说:“肯定有的,我亲眼看见了。”
  “就一星期前的早上,我去山顶摘茶叶,听见山里有奇怪的动静,就走过去看了看。”
  “然后就看到山神了,他穿着道袍,手那么一抬啊,就带着李麻子去仙界了。”
  司怀疑惑:“带着谁?”
  李奶奶笑道:“村里的人,一个月前去世了。”
  司怀皱了皱眉。
  李颖递茶的时候正好听到这段,忍不住说:“你都说没看见脸了,怎么知道那人是李麻子。”
  李奶奶:“他那间寿衣是我挑的,你说我认不认的出来?”
  司怀追问:“他是土葬的还是火葬的?”
  李奶奶:“没有火葬,在家放了两天就埋到山上了。”
  司怀脸色变了变。
  果然,有人在山上炼僵。
  </p>
  第158章龙脉</p>
  “你这么一问倒是提醒我了。”
  李奶奶笑呵呵地看向李颖:“颖颖啊,记得和你爸说说,等我死了也直接土葬。”
  “就葬在这山上,说不定还能遇见山神大人呢。”
  李颖皱了皱眉:“奶奶你别乱说。”
  她把茶放到司怀和陆修之手边:“我去洗几个苹果。”
  司怀和陆修之都没有碰茶杯,两人对视一眼,看到对方凝重的神色。
  李奶奶注意到两人的表情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  司怀收敛情绪:“没什么。”
  “您那天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是吗?”
  李奶奶点头:“是啊,他背对着我,直接跟着山神走了。”
  “早上山上有雾气,我看到李麻子身上环着红光呢,他可真是有福气啊……”
  司怀手指顿了顿,看来是只红僵。
  “山神是什么样子的?”
  “看不清长相,”李奶奶摇了摇头,慢慢说,“只看到他白发白须,就和电视里演的那种差不多。”
  白发白须、穿道袍……
  这种人太多了,随便去一个道观就能看见。
  师兄那个老头子活着的时候也是这副打扮。
  司怀偏头看了眼陆修之。
  陆修之小幅度摇了摇头,他也没有头绪。
  司怀又问:“您知道村里今年有多少人是土葬的么?”
  李奶奶掰着手指头算了算:“四五个吧。”
  “怎么问起这个?”
  司怀随口说:“帮您算算遇到山神的概率。”
  李奶奶乐了:“你跟老张学了道士那些东西?”
  司怀点了点头。
  李奶奶:“那你算算,我能不能遇到山神。”
  司怀掀起眼皮,仔细地看了眼李奶奶的面相,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。
  又是死劫。
  他扯起嘴角:“当然能。”
  李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,她喝了口茶,语气怀念:“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整天说老张是个骗子,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。”
  “老张人呢?又呆在哪座山玩儿了?”
  司怀:“在国外的山上。”
  “国外啊,那可真远啊……”李奶奶感慨了一句。
  司怀附和着聊了会儿天,等李颖端着水果出来,他起身道:“我去接个电话。”
  他走到门外,拨通方道长的电话。
  方道长似乎有事,没有秒接。
  司怀倚着墙,突然听见屋里响起了奇怪的声音。
  “叽—嘎—叽—嘎—”
  像是有什么东西踩在木板上。
  他侧了侧身,望进去,一只黑色的大狗从走二楼下来。
  楼梯是木质的,大狗踩在上面,难免发出了声音。
  “喂?司观主?”
  司怀收回视线,立马说:“我这边可能有好几只僵,地址已经发你微信了。”
  “你联系道协的人赶紧过来。”
  方道长愣了下,连忙应道:“好的好的。”
  “你在晋古吗?”
  司怀嗯了一声。
  方道长:“总道协的人就在饶水县,挺近的,应该很快就能赶过来。”
  司怀挂掉电话,看见一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急匆匆地跑进院子,大喊道:“姑婆,你有没有看到李老四?”
  李奶奶从屋子里走出来:“他在山上,说帮我摘板栗。”
  “哎哟,”中年妇女急得满头大汗,“他爸病了,在医院呢,李老四电话也打不通。”
  李奶奶连忙说:“我上山去叫他回来。”
  “那行,”中年妇女擦了把汗,对她说,“我先去医院,你让他赶紧赶去第五人民医院。”
  “知道了,你快走吧。”
  李奶奶摆摆手,对司怀说:“你和颖颖看会儿电视,我上山一趟。”
  不确定红僵的具体方位,李奶奶的面相又浮现了死劫,司怀不放心她上山,问道:“板栗树在哪儿?”
  自己家的板栗树,李奶奶一下子也说不出具体方位:“就在山顶那一带。”
  司怀:“我上山。”
  “那怎么行,”李奶奶赶紧阻止,“还是我去吧,你难得过来。”
  她喊了几声李颖的名字,李颖听见后,开口说:“奶奶,我带着司怀他们上山吧,顺便在山上玩一玩。”
  “那、那好吧,”李奶奶进屋拿了瓶花露水,逐一喷到几人身上,“山上虫子多,别玩太久了。”
  “知道啦。”
  李颖领着司怀和陆修之往屋后走,屋后有条小路直通山顶。
  越往上走,空气越发清新怡人,小路两旁的树木枝叶繁茂苍翠挺拔,路边的杂草都格外翠绿。
  司怀凑到陆修之耳边,低声问:“你有没有感受到?”
  陆修之抿唇:“这座山的灵气比饶水县山上的还要多。”
  山上灵气十足,司怀的心情反而沉重起来。
  那个人炼僵也是挑过地方的。
  走出一段距离后,李颖脚步顿了顿,回头问司怀:“那个……奶奶她到底怎么回事啊?”
  “是中邪了吗?”
  司怀摇头:“她很正常。”
  李颖愣住了:“那、那真的有山神吗?”
  司怀:“或许有,但是李奶奶看见的不是。”
  李颖满脸茫然:“为什么?”
  司怀:“那人年纪太大了。”
  李颖:“……”
  司怀瞥了她一眼:“如果你是山神的话,不想变年轻一点?”
  连张钦洲那个老东西都知道变得年轻点。
  李颖默默地点了点头,她还想变漂亮。
  她小声问:“所以奶奶是真的在山上看到了什么人?”
  司怀点头。
  李颖松了口气,奶奶没事就好。
  “她肯定是那些仙侠剧看多了,吓死我了。”
  “板栗树就在前面。”
  走到山顶,山顶的灵气和山腰处相比,简直就是天壤之别。
  李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,小声嘀咕:“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山上空气这么好。”
  “哝,山的那边就是饶水县了,还是我在绕水县的朋友说起道天观,我才想到联系你的。”
  司怀撩起眼皮,扫视周围。
  这一带都是连绵不绝的山,他们现在所处的山顶堪堪到一旁大山的山腰。
  远远的望过去,山脉曲屈起伏,自西向东,气势宏伟。
  司怀怔怔地看着,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只觉得这山势很特别。
  他抬手扯了扯陆修之的袖子:“这里的山……”
  陆修之抿唇:“山脉起伏逶迤,潜藏剥换,飘忽隘显。”
  “大率龙行自有真,星峯磊落是龙身……是龙脉。”
  龙脉山势曲折婉转,是灵气聚集之地,华国共有三大龙脉,黄河以北的艮龙发脉,黄河以南的震龙发脉,长江以北的巽龙发脉。
  龙脉的形成、变化都与整个国家的兴衰息息相关,会影响国运。
  上一次龙脉的形成,华国出现一位改变整个国家命运的主席,几十年后龙脉被挖断,国内陷入了一阵混乱的状态。
  司怀缓了会儿,慢吞吞地问:“你会不会看错了?”
  陆修之没说话,他也希望自己是看错了。
  司怀沉默良久,小声问:“新、新华国要成立了吗?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陆修之低垂着眸子,想起李奶奶说的那句“老张以前常来”。
  张钦洲很早就发现了么?
  他沉思良久,缓缓说:“这次或许和政治无关。”
  话音刚落,前方突然响起了粗重的呼吸声。
  司怀望过去,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  “是四叔吧。”
  李颖嘀咕了一句,就要走过去。
  司怀拉住她:“等会儿。”
  下一秒,一个背着蛇皮袋的男人走到几人面前。
  看见是男人,司怀才松开手。
  李颖没有多想,喊了一声四叔,快步走上前:“四婶正找你呢,让你赶紧去第五医院,小爷爷好像生病了。”
  男人用方言说了两句话,火急火燎地跑下山。
  李颖挠了挠头,转身对司怀说:“四叔刚才说,让我们也早点下山,他好像看见有野猪什么的。”
  司怀:“最近这里有野兽袭击人的新闻吗?”
  李颖想了会儿:“这里没有,好像再里面一点的山里有,忘记是哪个村了,死了两个人吧。”
  “不过那都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。”
  半个月前……
  司怀皱眉,他们在饶水县的时候。
  “先下山。”
  见他神情严肃,李颖轻声问:“怎么了吗?”
  司怀:“你等会儿带奶奶离开这里,这段时间都不要到山里。”
  李颖心里咯噔一下: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  “山上的野猪一般都避着人的,更不会到村子里来。”
  “不是野猪。”
  司怀停下脚步,认真地看着李颖的眼睛:“不想李奶奶出事,就照我说的做。”
  李颖结结巴巴地说:“好、好的。”
  下山的时候已经中午了,走进院子,李奶奶正在门口的水池洗菜。
  李颖跑过去说:“奶奶,司怀好不容易来一趟,我们去市里吃饭吧。”
  李奶奶擦了擦手:“那正好,省的我做饭。”
  李颖继续说:“然后你到我们新家住几天。”
  “住几天就算了,”李奶奶摇头,“我走了阿黑谁来喂。”
  李颖:“阿黑也一起走。”
  李奶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:“我去楼上拿钱。”
  司怀站在门口,手机铃声响起,是方道长的电话。
  “司观主?你现在在哪里?”
  “在李家村。”
  “张会长和道协的其他人快到了,等会儿会直接打电话给你。”
  司怀:“知道……”
  “叽——”
  司怀皱了皱眉。
  他突然不说话了,方道长连忙喊:“司观主?”
  司怀:“别说话。”
  方道长立马闭嘴,一旁不明所以的李颖也下意识屏住呼吸。
  “叽—噶—”
  木板承重发出的声音。
  很轻,不是人踩在上面发出来的
  李颖也听见了这道声音,小声说:“可能是阿黑……”
  话未说完,黑狗出现在众人视线里,晃了晃尾巴。
  “叽—噶—”
  司怀心里咯噔一下,快步走向楼梯。
  “叽—噶—”
  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。
  </p>
  第159章阴谋</p>
  “吱——”
  木板发出轻微的声响,瞬间又安静了。
  司怀心里咯噔一下。
  一阵风吹了过来,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郁,一张红色的百元纸币从二楼掉了下来,落在司怀脚边。
  纸币上沾着鲜红的血指印。
  司怀瞳孔骤缩,两步并做一步上楼。
  走过拐角,映入眼帘的满地的鲜血,老人上半身趴在楼梯上,双手无力下垂,木质的台阶已经被她的鲜血染得通红,上面印着数道手掌印。
  她想往下爬……
  司怀轻轻地喊了声:“李奶奶。”
  老人没有任何回应。
  司怀半蹲下去,伸手碰了碰她的脉搏。
  停了。
  体温也开始变凉了。
  他低头,只见老人腰后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,他甚至可以看见里面残缺不全的内脏。
  司怀手指颤了颤。
  “操他妈的。”
  忽地,二楼墙后传来一道吮吸声。
  司怀立马掏出天猷符,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砸过去。
  一只穿着红色寿衣的红僵站在墙后,他完全无视聚在头顶的雷电,认真地舔舐着自己手指上的血液及肠胃残渣,仿仿佛那是人间美味。
  司怀脸色瞬间冷了下去,他拿出道天印,一个箭步冲过去。
  红僵猛地抬头,露出一张丑陋的中年男人的脸,他似乎察觉到了道天印的威胁,躲开一击,瞬间消失在司怀面前。
  残影闪过,它跃至司怀身后,双手作爪,抓向司怀的脑袋。
  感受到耳后的劲风,司怀歪了歪头,侧身避开。
  红僵没料到会被躲开,双手直直插进了一旁的墙面
  他晃了晃胳膊,抽出两只手,咔嚓几声,墙面缓缓裂开,木头和水泥碎片噼里啪啦往下落,砸在地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  动静很大,一楼的两人听得一清二楚。
  李颖也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,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,眼眶瞬间红了:“奶奶是不是出事了。”
  “我去看看。”
  她走向楼梯,刚走了一步,便被陆修之拉住了衣领。
  陆修之皱眉:“你离开这里。”
  李颖嘴唇抖了抖,眼泪簌簌地往下落:“奶、奶奶还在上面……”
  二楼接连不断的响起碰撞声、东西碎裂的声音,其中还夹杂着几句司怀骂人的话。
  陆修之抿唇:“你现在上去是害司怀。”
  “离开这里,不要让我说第三遍。”
  “道协的人应该快到村口了,带他们上来。”
  李颖大脑一团乱麻,茫然地听从陆修之的指示,跌跌撞撞地地往外走。
  陆修之摩挲腕间的舍利子,走上楼梯。
  司怀正和红僵打的不可开交,二楼的墙面被红僵拆了大半,碎木头和墙灰往下掉个不停。
  这只红僵身上的毛色近乎于黑,用不了多久便能转化为黑僵,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远超司怀。
  这段时间下来,司怀就没有碰到过它,反倒自己身上多了不少小伤。
  陆修之上楼的刹那,红僵便察觉到了食物的味道,大概是知道司怀不好对付,它没有丝毫留恋,当即转身扑向陆修之。
  陆修之站在原地,在红僵张开嘴的刹那,弹出一粒舍利子。
  舍利子是高僧遗骨所化,避灾消难,驱除世间一切鬼魅精怪。
  红僵身体一顿,丑陋的面容愈发扭曲,动作陡然迟缓。
  它张着嘴,想把喉咙里的舍利子吐出来。
  “嗬嗬——”
  司怀乘机冲上去,抄起道天印。
  红僵僵硬地避开,反攻过去,它的视线似乎也受阻了,攻势偏了一个角度,全部打在墙面上。
  墙面本来就碎了大半,被红僵这么一打,顶上的横梁也开始微微晃动。
  司怀抓住道天印,狠狠地砸在它后脑勺。
  一下又一下,直到红僵身上的红毛渐渐消失,变成一具尸体,他才慢慢松开手。
  陆修之抿了抿唇,往前走了一步。
  “砰——”
  一块木头从两人头顶掉了下来,紧接着,整间屋子都微微晃动起来。
  陆修之皱眉:“先走,可能快塌了。”
  司怀应了一声,走到墙边,抱起李奶奶的尸体,飞快地下楼。
  房子面积不大,下了楼梯便是离开的门,两人直接跑到院子里的空地。
  司怀小心翼翼地放下李奶奶的尸体,还没来得及喘口气,便看见一群穿着道袍的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,是道协的那几张熟面孔。
  揍在最前面的人是李颖,她刚下山就撞到道协的人,急急忙忙带他们过来。
  李颖跑到司怀面前,看见静静躺在地上的人,眼泪喷涌而出:“奶、奶她……”
  司怀垂下眼:“走了。”
  话音刚落,众人面前的二楼木房子轰然倒地,溅起漫天灰尘。
  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李颖怔怔地呢喃一句,明明刚刚还好好的。
  “就、就上楼了一趟……”
  回忆起拿钱的前因后果,李颖眼前一黑,也倒了下去。
  张天敬快步走到司怀身前,眉心紧皱:“司观主,发生什么事了?”
  司怀简要地说:“房子里有只红僵。”
  众人脸色大变。
  司怀:“尸体应该还在里面。”
  张天敬神情凝重,开口问道:“红僵竟然直接到村子里了吗?”
  司怀点了点头。
  很快,一阵更为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  “这房子怎么了?!”
  “颖颖和她奶奶这、这是死了吗?”
  “我刚刚来还好好的啊。”
  “你们这些道士是哪来的?”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房子倒塌造成的巨响,引得李家村的村民们都聚了过来,他们站在不远处,七嘴八舌地议论着,眼神一个劲儿地打量莫名其妙出现的道协众人。
  “你们是谁啊?”其中一人大声质问。
  张天敬走到他们面前,气沉丹田,扬声道:“大家稍安勿躁,我们是华国道教协会的人,已经报警了,警察和120马上就会赶到。”
  村民们对道教协会、道士什么的不感兴趣,但得知警察会赶过来后,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。
  张天敬又问:“你们有谁能联系到李小姐的家人吗?让他们赶紧过来吧。”
  认识李颖的几个人连忙开始打电话,其他围观的人则开始拍照,录视频。
  没过多久,120和警察都到了,120直接带走了李颖和李奶奶,司怀和陆修之身上只是些小伤口,没有去医院。
  司怀站在树下,一偏头,看见陆修之正在抽烟。
  他半倚着树,指间夹着一根烟,灰白色的烟雾缓缓上升,笼罩的他的五官也朦朦胧胧的。
  司怀脚步顿了顿,走到陆修之面前,嗅了嗅烟味。
  淡淡的,挺好闻。
  陆修之垂下手,正要灭烟,手腕突然被司怀抓住了。
  司怀低头,就着他的手,吸了口烟。
  尼古丁让他混乱的大脑渐渐冷静下来,司怀慢吞吞地说:“李奶奶对我很好。”
  “小时候没钱吃水果,她院子里有棵橘子树,我馋了很久,忍不住偷了一个。”
  “然后被她当场抓包,她说谢谢我帮她摘橘子。”
  “我摘一篮,她就送我一袋。”
  陆修之轻声道:“她不会怪你的。”
  司怀吐出烟圈,对陆修之说:“我看到她脸上的死劫了。”
  “没想到会这么快。”
  陆修之摸了摸他的头,安抚地碰了碰他的唇。
  司怀低垂着眼睫,陷入了沉思。
  陷入了沉思。
  再往上还有几户人家,为什么红僵会出现在这里?
  为什么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动手?
  为什么是李奶奶?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“这都什么时候了?居然还有心思谈情说爱。”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旁响起。
  司怀瞥了他一眼,不认识。
  穿着上清观的道袍。
  司怀扭头问陆修之:“他谁?”
  陆修之瞥了越天瀚一眼,淡淡地说:“不知道。”
  “无名小卒。”
  司怀哦了一声。
  越天瀚气个半死,半个月前还争锋相对过,怎么可能不认识他?!
  “司怀,你、你、你还收了我钱呢?!”
  钱?
  司怀挑了挑眉,又扫了越天瀚一眼,有点印象了:“哦,你是上清观的越南人?”
  越天瀚:???
  “你有毛病吗?!姓越就是越南人了?那你不是死人……”
  越天瀚扯着嗓子,叭叭叭说个不停。
  司怀嫌他吵,往旁边走了一步,扫视人群,找到了其中的张天敬。
  他走到张天敬面前,开口道:“要赶紧封山,让村民撤离。”
  司怀:“村民说过,山上有野兽,应该还有其他僵。”
  张天敬笑道:“司观主放心,这件事我已经让警方告知周围的村子了。”
  “已经开始封山了。”
  他问道:“不过怎么会突然到晋古来?是知道这边有红僵吗?”
  “有点事过来,意外撞上了。”
  司怀敷衍地解释了一句,问道:“这里土葬的人数查了吗?”
  张天敬:“已经在查了,大概晚上就能出来。”
  司怀皱了皱眉:“太慢了。”
  “司怀,你问完了吗?”
  一旁的越永逸突然开口:“你能想到的事情,师父肯定也能想到。”
  张天敬微微一笑,拍拍越永逸的肩膀:“永逸,不要乱说话。”
  “司观主也只是担心大家。”
  越永逸撇撇嘴。
  张天敬看了看司怀身上的伤口,说道:“司观主和陆先生都受了点伤,不然先回酒店休息吧?”
  “这里有我们在,不会出事的。”
  越天瀚咋咋唬唬地说:“是啊,你们俩快走,刚对付完一个红僵,要是再上山的话,肯定会拖我们后腿。”
  司怀没有拒绝,和陆修之下山。
  他是要去调查一些事情。
  见司怀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,越天瀚哼了一声,扭头对越永逸说:“哥,你看司——”
  越永逸低头看着手机,双手不停地打字。
  越天瀚疑惑:“哥?你在干什么?”
  “没什么。”
  越永逸挡住他的视线,立马收起手机。
  </p>
  第160章热搜</p>
  司怀回到酒店就睡了一觉。
  不知过了多久,耳畔突然响起微信提示音,叮咚叮咚响个不停。
  他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,按下静音键。
  安静了一会儿,手机开始疯狂震动。
  司怀打了个哈欠,勉强睁开眼睛。
  满屏的微信消息,还有方道长和董大山的电话。
  他慢吞吞地坐起来,随便回拨了一通电话。
  “卧槽,你终于接电话了!”
  司怀懒懒地应了一声。
  听出他刚睡醒的鼻音,董大山咆哮道:“你居然在睡觉?!”
  “这都几点了!”
  司怀看了眼时间,晚上七点,又扭头看了眼窗户,天黑了。
  这午觉睡得还挺久。
  “哦。”
  电话那端响起董大山近乎破音的声音:“生前何必久睡,死后必会长眠!”
  司怀:“……”
  “没事我继续睡了。”
  董大山:“你还睡!你这一觉睡得都出大事了?!”
  司怀又哦了一声:“什么事?”
  “就你以前的事情、现在的事,有煞笔在黑你……”
  事情有点复杂,董大山说不清楚:“我一下子说出不来,你上微博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  “妈的,那帮煞笔营销号。”
  “赶紧让你男人或者你爹压下来吧,淘宝现在一堆恶意差评的煞笔,还有人让我别干这活,别赚黑心钱什么的……”
  司怀应了一声,挂掉电话。
  他戳了戳屏幕,看到了方道长的微信消息。
  说的也是微博的事情。
  方道长:【司观主,你看见微博了吗?】
  方道长:【商阳道协已经解释过了。】
  方道长:【总道协那边我正在联系,负责人大概现在还忙处理红僵的事情,没有回我消息。】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司怀回了消息,打开微博,一眼就看到挂在主页的热搜。
  #道天观富二代#
  #富二代塌房#
  3富二代校园暴力#
  司怀随手点了一条,发现又是之前营销号,某某爆料。
  这次发了条长微博。
  【某某爆料:应粉丝的要求,我总结一下某知名道观观主的所作所为,以下内容照片均来自粉丝投稿,不是我黑他,他就是个“不知人间疾苦”的富二代。
  一、去香客家里做法事,直接把人家家给拆了,jpg1,这是商阳陆氏科技附近的小区,他损坏房子不仅不用赔钱,还要从香客那里拿高额法事钱。jpg2,这是晋古的一个村子,弄塌了房子,造成一死一伤,本地应该已经听说了。他不仅什么都没做,还笑嘻嘻地在树下抽烟。
  二、去医院探望病人,竟然带宠物,jpg3,饶水县某医院的人应该知道,还因为宠物的事情和护士吵架了,不信的话大家可以找找当时的微博。
  三、利用钱权把质疑道天观的微博用户禁言、销号,道天观刚出来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怀疑的,现在那些人都不见了,账户也没了,有几个现实生活也被威胁了。
  四、校园暴力,某观主在校期间和室友发生了一些矛盾,室友第二天身上就有大大小小的伤口,甚至后来还断了条腿,回家休养了很久,哪怕室友在校外租房,某观主也没有放过他,当地大学城学生肯定看见过他室友伤痕累累的样子。
  最后,估计我这个账号或者这条微博也快没了,其他大v、官v肯定会给他洗白,毕竟人家是有钱权的富二代,请大家多多转发,保留证据,冲上热搜肯定马上就会被撤的,转发的时候记得多带几个话题。】
  勉强耐心地看完这条长微博,司怀忍不住吹了声口哨:“牛逼啊。”
  能收集这么多“证据”,处心积虑在网上黑他,真是对他爱的深沉。
  司怀点开道天观微博的评论,要么在骂他,要么质问照片的事情,偶尔有几条维护他的评论,回复都是在他们脑残。
  司怀伸了个懒腰,发现陆修之在阳台上打电话。
  他趿拉着拖鞋走过去,隐约听见几句对话。
  “撤了,查下去。”
  “司芳然那边继续盯着。”
  听到身后的脚步声,陆修之转身,见司怀睡得头发都翘了起来,抬手帮他压了压:“桌上有水果粥。”
  刚睡醒,司怀没有胃口吃饭,眨了眨眼:“继续盯着谁?”
  陆修之:“司芳然,陆叔叔的姐姐。”
  司怀哦了一声:“她又怎么了?”
  陆修之抿唇:“暂时没有做什么事情。”
  司怀听懂了,可能之后会做什么事情。
  他倚着围栏吹风,眺望晋古市区的夜景。
  相对于晋古市来说,市区算繁华的,但和商阳市完全没有可比性。
  看着远处正在修建的楼盘,司怀歪了歪头,问陆修之:“你有投资这里的房产么?”
  陆修之:“没有必要。”
  司怀唔了一声:“所以筒子楼那边的拆迁有问题,是吗?”
  陆修之顿了顿:“嗯。”
  司怀垂下眼睛,大面积拆迁,一人一套房。
  的确太大方了些。
  幕后的人应该很早就盯上了李奶奶一家,或者,不止他们……
  手机震了震,陆修之看了眼短信,对司怀说:“热搜已经撤了。”
  司怀点了点头,他对微博、网友的评价不是很在意,那个营销号说的不是事实真相,是在带节奏网暴天观罢了。
  带节奏……
  司怀指尖一顿,皱了皱眉。
  黑粉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,大和尚会帮他压下去,告诉所有人真相……
  在网上抹黑一个人很简单,洗白也不是件难事。
  那人如果想搞他,应该很清楚这件事。
  幕后的人都没有把人命放在眼里。
  微博热搜相比而言像是道开胃小菜……
  司怀不喜欢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,怎么想也琢磨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  他叹了口气:“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大学生啊。”
  为什么要针对他呢?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吃完水果粥,司怀去医院看李颖,李颖所在的医院离酒店很近。
  司怀在医院门口买了个水果篮,走上三楼病房。
  病房里除了李颖,还有一个中年男人。
  男人看见司怀愣了下:“你是?”
  李颖抬头,见是司怀,扯了扯嘴角,对男人说:“爸,这是我同学,你先出去吧。”
  男人看了司怀两眼,应道:“我去办出院手续。”
  司怀把果篮放到一旁,开门见山地问道:“你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道天观?”
  李颖沉默片刻:“你不应该先关心一下病人的身体怎么样么?”
  司怀:“你又没受伤,也没生病,就是晕了而已。”
  “你爸爸不是说要去办出院手续了么。”
  李颖:“……”
  都是有老公的人了,为什么还这么直男?
  半晌,她慢慢说:“就是听说了你在饶水县的事情,然后奶奶又突然有些奇怪,我就想起来了。”
  司怀追问:“从哪里听说的?”
  “微博。”
  李颖顿了顿,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:“是有同学聚餐的时候提起来的……”
  她绞尽脑汁,想起了一张陌生的脸:“我不认识他。”
  司怀嗯了一声,确定很早就有人盯上了李奶奶一家。
  而且是故意把他引来商阳……
  李颖小声问:“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?”
  “是和奶奶的……”
  司怀:“没有关系,我就是随口问了句。”
  “打开话题。”
  李颖:“……”
  司怀又问:“你知道老东西以前借住在山上的事情吗?”
  “张叔叔吗?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李颖点了点头:“知道一点,他搬进筒子楼没多久,就问奶奶山里的事情,然后时不时的会去住几天。”
  司怀愣了下:“他什么时候搬进筒子楼的?”
  李颖想了会儿:“好像是比你们早大半年吧。”
  司怀眯了眯眼睛,那个老东西肯定早就知道第四条龙脉。
  也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,知道李奶奶会发生什么……
  所以让他小心xx。
  司怀拿起果篮里的苹果,用力一掰,咔嚓一声,苹果分成了两半。
  李颖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,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有些生气。
  注意到她的眼神,司怀递给她半个苹果:“哝。”
  李颖接过,小声说:“你没有洗。”
  司怀:“不干不净,吃了没病,”
  李颖:“……”
  司怀啃完了半个苹果,起身道:“已经封山了,你记得提醒家里人,最近不要过去。”
  “我先走了。”
  “等一下。”
  李颖连忙拉住他,压低声音问:“奶奶到底是怎么、怎么去世的?”
  “警察说是什么野生动物,我知道不是……”
  司怀脚步顿了顿,轻声说:“是僵,僵尸。”
  李颖怔住了,难以置信:“真、真的有那种东西?”
  司怀摸了摸兜,掏出几张平安符,塞到她手里。
  “很快就会没有的。”
  司怀离开医院,拨通老陈纸扎铺的电话。
  老陈秒接,声情并茂地说:“司观主,你放心,微博的风波不会影响我们俩家的合作关系!”
  司怀:“……”
  “你帮我烧个纸扎人,两个吧,一男一女。”
  “要色情一点的。”
  “再烧个口信,让张钦洲那个老东西赶紧来找我。”
  一个小时后
  地府
  张钦洲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个裸男,一个裸女。
  裸男戴着口球,身体被红丝带绑着,他看向一旁呆若木鸡的张钦州:“老东西。”
  裸女穿着皮衣皮裤,重点部位却是镂空的,她僵硬地凑到张钦洲面前。
  同时,办公室的门开了。
  “大人——”
  看见这香艳的一幕,黑无常震惊的嗓音都变了个调。
  裸女还在说话:“啊快、快点……”
  “打扰了。”
  黑无常同手同脚地往后退,贴心地锁上办公室的门。
  “我什么都没看见。”
  </p>
  第161章道协</p>
  司怀下午睡了很久,晚上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了很久都没有睡着。
  他琢磨着要不要和陆修之磨会儿枪,消消耗消耗精力,不然梦不见师兄。
  正想着,一道凉意突然糊到司怀脸上。
  他脑袋一歪,直接不省人事。
  “司怀!”张钦洲的咆哮声陡然响起。
  司怀撩起眼皮,他站在祖师爷牌位边,面前还站着个穿着黑白相间道袍的张钦洲。
  张钦洲怒道:“你往我办公室送了什么东西!”
  司怀懒懒地说:“你喜欢的啊。”
  “不给你点甜头,你会这么快来见我么?”
  张钦洲险些呕出一口老血:“谁说我喜欢那种东西?!”
  司怀奇怪地看他:“你不喜欢还找美女玩办公室play?”
  “老东西,当着我的面就不用说假话了吧。”
  “你还有脸说!”
  张钦洲气得想拍司怀脑袋,被躲开了,没拍到。
  他咬牙切齿:“这件事还不是因为你当初送的那个色情蛋糕!”
  “我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!”
  司怀眼睛一瞪:“你个老东西,自己不正经居然还想赖到我头上!”
  张钦洲:“……”
  张钦洲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,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,他赶紧扯回正题:“你找我有什么事?”
  司怀顿了顿,对他说:“李奶奶死了。”
  “因为有人在山上炼僵。”
  张钦洲神情一怔,声音低了下去:“是么。”
  司怀追问: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?”
  张钦洲看着他,缓缓说:“知道,但是我不能干涉阳间的事情,更不能告诉你。”
  司怀愣了下,类似的话张钦洲之前说过,但他当时怎么放在心上。
  现在不一样了。
  昨天是李奶奶没有度过死劫。
  下一个会不会是方道长?陆修之?
  司怀有点不敢想象。
  张钦洲往前走了一步,盯着司怀黑漆漆的眼睛:“我和你说过,天道无情。”
  司怀眼睫颤了颤,抬眸看他。
  半晌,才慢吞吞地说:“祖师爷就在边上,你污蔑他。”
  张钦洲摸摸他的头,神情难得严肃:“你必须要结束这件事。”
  司怀茫然:“怎么结束啊?”
  张钦洲:“……和你之前解决张亮、张亮徒弟,还有六道观一样。”
  司怀哦了一声:“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就行了吗?”
  张钦洲没有回答,淡淡地说:“你早点记起来祖师爷的提示,死的人就能更少。”
  “司怀,能力越大,责任越大。”
  “以前由我顶着,可是现在我已经死了。”
  司怀低低地哦了一声,正有些伤感,便看见张钦洲得意地捋了捋衣服,哈哈大笑:“我现在是判官,得管阴间事。”
  “等你死了我再给你撑腰。”
  司怀:“……”
  司怀果断收起伤感的情绪,面无表情地问张钦洲:“第四条龙脉,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?”
  张钦洲惊讶:“道协说的?”
  司怀摇头。
  张钦州:“总不能是你看出来的吧?”
  司怀:“……是陆修之。”
  张钦洲点头:“我就说你这个不学无术的臭小子怎么会看出来。”
  司怀:“……”
  张钦州之前不认为司怀会知道这件事,便一直没有说。
  既然司怀已经知道了,他没有再瞒着:“那条龙脉二十年前就显出了端倪,我跑遍大江南北,实地考察了很久,直到十年前,龙脉才在晋古正式显现。”
  “然后我创立了道天观。”
  他看了一眼右侧的道天天尊牌位,问道:“你听懂了吗?”
  司怀眨了眨眼,龙脉出,必有关于国运的大事要发生。
  十年前张钦洲创立了道天观,代师收徒……
  他成为道天观一员……
  司怀倒吸一口气:“我、我该不会要当皇帝了吧?”
  张钦洲:“……”
  司怀有些苦恼:“我对政治完全没兴趣啊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张钦洲气不打一处来:“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去找陆修之那小子,他肯定能想明白。”
  司怀哦了一声,又问:“对了,道天印要怎么用?”
  “人家道观的印章都能远程施法,我们的应该也可以吧?”
  张钦洲顿了顿:“我不知道,你看看别人的印是怎么用的,学着就行了。”
  司怀忍不住说:“这个不知道,那个不能说,你个老东西!”
  “你个臭小子!就是这样对堂堂判官大人说话的么?!”
  “我呸!”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司怀睁开眼睛的时候,差点对枕边近在咫尺的俊脸骂出去。
  看出他神色变化,陆修之摸了摸他额头:“怎么了?”
  司怀坐起来:“我梦见师兄了。”
  陆修之嗯了一声。
  司怀想了想,把张钦洲说的关于龙脉的话,一字不漏地复述给陆修之。
  “他让我来问你。”
  司怀凝视陆修之的侧脸:“你想明白了吗?”
  陆修之半阖着眸子,在脑海里将半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捋一遍。
  良久,他抿唇道:“这半年来,道天观发展的很好。”
  司怀茫然地点头。
  陆修之:“六道观后,道天观名声大噪,所以各省各市灵气加强。”
  司怀没搞明白这个因果关系:“怎么就突然所以了?”
  陆修之缓缓说:“第四条龙脉是因为道天天尊。”
  “天道复苏。”
  灵气增强,精怪变多。
  司怀恍然:“原来是祖师爷啊。”
  他纳闷:“这有什么不好说的,师兄为什么让我来问你……”
  陆修之低垂着眼睫,幕后的人能用龙脉灵气炼僵,天道不可能没有察觉到。
  再者,以张钦洲的能力,十年来道天观不可能默默无闻……
  司怀自言自语了一会儿,扭头发现陆修之神情不明:“你在想什么?”
  陆修之:“天衍四九,大道五十,人遁其一。”
  司怀:“说人话。”
  陆修之:“我在想,该去李家村了。”
  司怀从床上爬起来:“对,昨天忘记说龙脉的事情了。”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李家村一带不止封山,山路也有军人把守,进山的时候,出租车便被山口军人拦下了,司怀没有证件,陆修之打了通电话才放行。
  司怀看着窗外,沿途村庄的村民全都撤离了。
  李家村十分寂静,和昨天来的时候截然不同。
  得知司怀的身份后,穿着制服的警察领他们进了村委会会议室。
  会议室里只有两个穿着道袍的道士,一个受了伤,另一个正在给他包扎。
  听见门口的动静,受伤的道长望了过来,眼神一直在司怀身上打转。
  过了会儿,他问道:“是司观主吗?”
  司怀应了一声。
  道长笑道:“清晨大家就上山了,我撞上了一只毛僵,不小心受了伤,便和师弟先行下山。”
  司怀:“张会长也上山了吗?”
  “自然,”道长点头,“如果张会长不在,我这条命大概就丢在山上了。”
  “你找他有事吗?”
  司怀点了点头。
  道长:“具体土葬名单都查出来了,李家村有五个,约莫正午的时候,他们就能回来。”
  司怀点头。
  道长继续说:“这几天天气越来越热了,幸好没有下雨,不然上山会很麻烦。”
  司怀敷衍地嗯了一声。
  见司怀还在搭理自己,道长笑了笑:“司观主,你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好相处,我师弟就不愿意听我说话。”
  司怀掀了掀眼皮,意识到这个道长是个话痨。
  话痨道长:“师弟小时候还整年黏着我,要听我讲故事,现在我说一个小时的话,他才……”
  司怀开始玩微信小程序的游戏,时不时敷衍地发出无意义的音节,完全没听这个道长在说什么。
  手机震了震,陆修之低头,是易助理的短信。
  【陆总,司芳然去首都了,但是她的几个朋友,还有之前联系的人没有一个在首都,已经饿派人跟过去了。】
  【查到微博营销号的材料来源是道协,还有您昨晚让调查的晋古拆迁项目,是文化局出资的,似乎要建立道观。】
  陆修之皱了皱眉。
  居然是道协……
  陆修之偏头看着司怀,低声道:“龙脉的事情,不要提起道天观。”
  司怀笑了笑:“我又不傻,怎么可能会说。”
  “说了他们可能还以为龙脉是因为我呢。”
  临近中午的时候,张天敬等人回来了,他身后带着十几名道士,一半的人穿的是上清观的道袍。
  有几个看见翘着脚丫子的司怀,面露不屑。
  张天敬扫了他们一眼,几人连忙眼观鼻鼻观心。
  张天敬走到司怀面前,开口道:“司观主,我听说了网上的事情。”
  “为了避免引起群众恐慌,有些事情的真相不能告诉大家,不过本地的警方应该已经在拟通知了,网上的言论,你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  司怀知道他在说微博的事情,点了点头:“哦。”
  他这副不冷不淡的态度,令张天敬身后几个年轻道士十分不满。
  留意到他们的神情,越永逸扯起嘴角,慢慢说:“师父让我用总道协的微博替司怀发声。”
  “会长对司怀这么偏爱,司怀居然还这幅态度。”
  “我看他和网上描述样子差不多啊。”
  越天瀚忍不住说:“这不是应该的么,我看见那些微博了,司怀这小子是傲慢了点,也不至于害人啊……”
  说着,他扭了扭头,对上越永逸阴沉沉的眼神。
  下一秒,越永逸又恢复成平常的模样。
  越天瀚突然想起一件事。
  他昨天看见的手机界面,好像是微博?
  越天瀚小声问:“哥,昨天在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在用微博啊。”
  越永逸淡淡地说:“这段时间是我负责打理总道协的微博,每天都上。”
  “有什么问题么?”
  “没、没什么。”
  </p>
  第162章空坟</p>
  听见上清观那些人在嘀嘀咕咕,司怀瞥了他们一眼。
  几个年轻道士立马眼神飘忽,不敢直视司怀。
  司怀撇撇嘴,就这点胆量还当面说人坏话?
  张天敬开口说:“死挂不住,小辈年幼,有些心浮气躁,这次特地带他们出来历练,还请你不要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。”
  司怀哦了一声:“大人不计小人过。”
  张天敬笑了笑。
  他身后的年轻道士们看不惯司怀这幅态度,又因为张天敬的话,不敢再说什么。
  看见师弟们对司怀的不满,越永逸忍不住勾起嘴角。
  越天瀚心里咯噔一下,连忙收回视线。
  张天敬走到主位,对众人说:“诸位道友,李家村的五座土葬坟都已经检查过了。”
  “五只毛僵,除了朱道长,没有其他人员伤亡。”
  听到这话,受伤的话痨道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昨晚没有休息好,今日上山又耗费了不少体力,脑子有点晕,看见毛僵的时候还以为是只毛猴子,就没有躲开……”
  他嘚吧嘚吧讲个不停,完全没有给别人插嘴的机会。
  张天敬笑着喊了一声:“朱道长。”
  朱道长应了一声,继续说:“诶,幸好当时站在张会长身边,如果是其他人的话,反应大概没有那么敏捷。”
  “张会长当时像是知道里面有毛僵似的,就那么提剑一指,毛僵就倒地了……”
  张天敬脸上的笑意淡了两分,又喊了一声:“朱道长。”
  朱道长还在讲个不停,坐在他右侧的师弟连忙用力扯了他的衣袖,低声提醒:“师兄,你可别讲废话了。”
  朱道长这才反应过来,抱歉地笑了笑:“对不起对不起,我话比较多,张会长您继续。”
  “无妨。”
  张会长露出和善的微笑,喝了口茶,继续说:“此次上山,我还发现了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。”
  “第四条龙脉。”
  会议室瞬间静了下来,只剩下风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。
  司怀也愣了会儿,他还没说,道协就已经发现了。
  看来道协还是有点东西的。
  半晌,有人慢吞吞地问:“张会长,您说的是……”
  “你没有听错。”
  张天敬正了正神色,在总道协的群里上传了几张山脉的照片,缓缓开口:“道友们仔细看,曲伏有致,山脉分脊合脊有轮晕,地脉之行止起伏曰龙。”
  他每说一句,众人的神色便凝重一分。
  张天敬沉声道:“那炼僵之人想必是早就知晓这条龙脉,利用龙脉灵气炼僵,居心叵测!危害国家社稷,比六道观之辈还要狠毒!”
  “此事十分严重,仅凭道协怕是无法应对,永逸,你去联系佛教协会,务必阐明事情的重要性,天瀚,你讲龙脉覆盖延伸的地图交给……”
  张天敬给上清观的几个弟子布置了任务,接着说:“道友们先稍作休息,用完午膳,还要再次上山。”
  说完,他朝着众人点头示意,匆匆离开会议室。
  “竟然是龙脉。”
  “要变天了啊。”
  “难怪发现的僵都在山上……”
  “这段时间的灵气应该也和龙脉有关吧。”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司怀听了会儿,扫视一圈,发现所有人都接受了龙脉的事情,没有人怀疑张天敬的话。
  他侧了侧身,好奇地问陆修之:“张会长的风水定穴这么厉害的么?”
  陆修之点头,正要开口,一旁的朱道长凑了上来。
  他笑呵呵地说:“看来司观主不太了解张会长啊。”
  “想当年张会长之所以能拜入上清观,成为前一任观主的二徒弟,就是因为他的望气风水天赋,不然有张钦州美玉在前,上清观前观主肯定看不上张会长的。”
  听见张钦州的名字,司怀愣了下,随后反应过来这人说的是和师兄同名同姓的人,上清观观主。
  司怀看了看朱道长的道袍,不是上清观的道袍:“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?”
  朱道长嘿嘿一笑:“我当年因为张钦洲观主想要拜入上清观,当然会打听这些事情,可惜天资不行,最后失败了,只能将就去了别的道观。”
  “你年纪小,不知道十几年前,张钦洲观主的名号在佛道两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他的符咒阵法天赋那就是老天爷赏饭吃,名气大到大家都不知道他居然还有个师弟。”
  “后来张钦洲观主辞了总道协会长一职,暂时离开上清观,云游四海求道,张会长才走到众人面前。”
  朱道长顿了顿:“十几年来,张会长……呃,好像就之前六道观的事情比较出名。”
  司怀听得津津有味:“我也认识一个叫张钦洲的人。”
  “和你说的张钦洲道长简直是天壤之别。”
  陆修之:“……”
  朱道长感慨道:“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高的天赋,不过司观主你的天赋,说不定比曾经的张钦洲观主还要略胜一筹。”
  司怀淡定:“应该的应该的。”
  “你的废话天赋也挺高的。”
  朱道长:“……”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吃完午饭,司怀和陆修之跟着大部队再次上山。
  这次去的是李家村隔壁村子陈一村,由陈一村村长带路。
  村长年近半百,被提醒过山上有什么东西,一路上都长吁短叹:“哎……好好的村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。”
  “道长你说说,是不是老天爷要罚陈一村,哎呦……去年还好好的……”
  司怀瞥了他两眼,小声对陆修之说:“要是那个话痨道长没受伤的话,应该能和他聊起来。”
  两个话痨,就是吵了点。
  “我听老李头说了山神的事情,本来还以为要发达了,没想到是倒大霉——”
  “安静。”张天敬突然开口。
  村长吓了一跳,连忙闭嘴。
  右侧的灌木丛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,像是有什么在快速穿梭。
  声音越来越近,越来越响。
  众人屏住呼吸,拿出法器,死死地盯着灌木丛。
  下一秒,一只红眼的白兔子从里面蹦了出来。
  看见那么多人类,它的身体猛地抖了抖。
  它粉白色的鼻子颤了颤,似乎是嗅到了什么气味,飞快地冲向司怀,一头撞上他的脚腕。
  司怀低头,看着躺在脚边的兔子,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。
  他提着兔子的后颈肉,拎了起来,仔细打量几眼,长得也挺眼熟的。
  和家里那只桃屋有点像。
  司怀眨了眨眼,你对其他人说:“是只兔子。”
  “走吧。”
  “等一下。”
  越永逸走到他面前,仔细打量这只兔子。
  他拿出一张符纸,贴在兔子身上,符纸上的朱砂色泽陡然变亮。
  越永逸:“这不是只普通的兔子。”
  司怀:“这是只蠢兔子,不然怎么会撞上来。”
  越永逸:“……”
  “我怀疑这是桃屋。”
  桃屋两个字一出,司怀抓着的白兔瞬间消失,掌心也没了毛绒绒的触感,已经跑了。
  桃屋罕见,但在场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它的效用,轻声向不清楚的道友们解释。
  越永逸看着司怀,淡淡地问:“司观主,桃屋厌人,喜同族,怎么会跑到你身边?”
  司怀挑了挑眉:“你怀疑我是桃屋变的人?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越永逸:“我只是好奇,为何你身上的气息会吸引桃屋?”
  司怀眯起眼睛,反问道:“你知道道天观的祖师爷是谁么?”
  越永逸皱了皱眉:“这和桃屋有何关系?”
  越天瀚开口说:“我知道,道天天尊!”
  越永逸瞪了他一眼。
  司怀牵起嘴角:“那你也应该知道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。”
  “算起辈分来,我还是桃屋的祖宗呢,它亲近祖宗怎么了?”
  “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,是个大孝子。”
  越永逸怒了:“司怀!”
  “永逸,”张天敬皱了皱眉,沉声呵斥,“你现在在做什么?!”
  越永逸刚才的气势瞬间全无,他嘴唇动了动:“师父,我、我是担心道协……”
  司怀瞥看这对师徒,发现张天敬老是站在自己这一边。
  不用白不用。
  他淡定地对张天敬说:“他在针对我。”
  张天敬走到越永逸面前,冷下脸说:“如今形势严峻,你竟然还分不清轻重缓急!”
  “现在给我下山,抄十遍清心咒。”
  越永逸咬紧牙关,挤出一个字:“是。”
  他离开后,张天敬向司怀道了声歉,缓和语气,对众人说:“诸位道友,是我教徒无妨,耽误了时间。”
  他转身走向山上,路过村长时,张天敬拿出一张平安符,塞到村长掌心:“有我们在,不会出事的。”
  “上山吧。”
  司怀和陆修之走在最后,清楚地看见众人的神情变化。
  他忍不住小声嘀咕:“这对师徒一个蠢一个假。”
  “整天作秀怎么不去当演员呢。”
  陆修之半阖着眸子,视线落在张天敬的背影上,轻轻地嗯了一声。
  走到山腰处,村长停下脚步,指着几米外的小土堆:“这就是陈芳家的墓,他们家穷,没钱去火葬,也没钱弄个好点坟头。”
  村长叹了口气:“棺材还是村里人一起凑钱买的。”
  几个拿着工具的道士上前,熟练地铲土,没过多久,土堆内的棺材便暴露在众人视野中。
  一个简陋的红棕色的棺材。
  村长看了眼,吓得往后退了数步,结结巴巴地说:“棺、棺材上的钉、钉子没了。”
  众人低头细看,脸色大变。
  张天敬快步上前,推开棺材盖。
  里面空无一物。
  没有尸体,棺材是完好的,坟包也没有异样……
  司怀皱眉:“有人来过。”
  先他们一步,带走了里面的僵。
  </p>
  第163章来源</p>
  空荡荡的棺材暴露在众人眼下,所有人的都脸色难看起来。
  “张会长,这、这……”
  张天敬走到村长身边,还没开口,村长连忙说:“道长,我、我什么都不知道,前几天都没有上过山……”
  张天敬安慰道:“陈村长,我不是怀疑你,我只是想问一问,除了我们,还有别人向您打听过关于坟的事情吗?或者有陌生人到村子里来?”
  村长想了会儿,摇头:“没有人打听这种事情。”
  “只有你们。”
  “我知道了。”
  张天敬眉心紧皱,众人说:“事不宜迟,我们先去下一个目的地。”
  司怀上前两步,低头打量这座坟。
  山里空气较为潮湿,土壤偏软,刚才挖坟的几个道士的脚印非常清晰。
  除了他们几个的脚印,没有别的。
  说明坟里的僵很早就被带走了。
  越天瀚见他一个劲儿的盯着地面看,故作满不在乎地问:“喂,你看出什么了?”
  司怀撩起眼皮:“看出你挺没礼貌的。”
  越天瀚:“……”
  他扭捏了一会儿,重新问:“司怀,你看出什么了?”
  司怀:“看出你挺蠢的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越天瀚嘴角抽搐两下,压低声音说:“那个……我哥他不是故意的,你、你别放在心上。”
  “我们这段时间还要合作呢,要一致对外。”
  司怀有些惊讶,他以为这个越南人会和刚才走的那个一样,搞些阴阳怪气的东西,没想到是来说这些话。
  看出他的惊讶,越天瀚慢吞吞地说:“我哥他就是比较负责,就算刚才是别人,他也是一样的态度……”
  司怀哦了一声:“看来你没有你哥那么蠢。”
  越天瀚:“……我虽然天赋没有你高,但是在上清观也是数一数二的!”
  司怀淡淡地说:“那说明你们观整体水平有问题。”
  越天瀚挤出笑容:“上清观是华国第一大观。”
  司怀瞥了他一眼:“道天观的道士,都是我这个水平。”
  一旁的陆修之沉默了,道天观就司怀这么一个道士。
  越天瀚难以置信:“怎么可能?!”
  司怀:“骗你我也是越南人。”
  越天瀚:“……”
  接下去半天,众人爬遍了一整座山,陈一村的九座坟全都是空坟。
  张天敬沉着脸,对众人说:“时间不早了,下山再商议。”
  回到会议室,所有人神情凝重,沉默不语。
  朱道长见大家这副模样,连忙问司怀:“司观主,有道友逝世了吗?”
  司怀摇头,告诉他空坟的事情。
  朱道长脸色也变了变。
  良久,张天敬走进会议室,开口道:“我方才去问了下其余几个村的村长,他们的说法都和陈村长的一样,没有人问过土葬名单。”
  “除了道协。”
  朱道长倒吸一口气:“所以我们之中有内奸?”
  张天敬看了他一眼,又扫视一圈其他人,缓缓说:“朱道友,先不要妄下断论。”
  “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不会做出这种事情。”
  “那人重新封坟,想必是要拖延我们的时间。”
  张天敬顿了顿,继续说:“这两天没有人出山过,炼僵之人或许还在山上。”
  “今晚大家好好休息,明日各地的道友会赶过来,但是我们要做的事情更多……”
  晚上,众人直接住在陈一村。
  司怀和陆修之走进分配的房子,还没推开门,便听见里面絮絮叨叨的男声:“师弟,你说是不是真的有内奸?否则那人哪来的名单?但是有名单的话他的速度也太快了……”
  司怀走进去,朝着朱道长身旁一脸生无可恋的师弟点了点头。
  朱道长转身,见是司怀,乐呵呵地说:“好巧啊司观主。”
  “我们居然住一屋。”
  他嘚吧嘚吧说个不停:“司观主,陆先生,你们对内奸有看法吗?”
  司怀正要开口,手机震了震。
  “司观主,你手机铃声响了,快接电话吧,对方可能有急事呢……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司怀忍不住多看了朱道长两眼,感慨道:“你的话是真的多啊。”
  感觉比白天的废话还要多。
  朱道长笑嘻嘻地说:“这次的事情这么严重,我要珍惜现在的时间……”
  朱道长的师弟一把拽住他:“师兄,你让司观主接电话吧!”
  朱道长:“哦,对对对,还有电话,难怪觉得有点吵……”
  “诶,陆先生,你说道协真的有内奸么,我……”
  陆修之:“……”
  司怀拍拍陆修之的肩膀,淡定地走到门外接电话。
  “喂?”
  “小司,你没事吧?”电话那端响起费秀绣担忧的声音。
  司怀愣了下:“没事啊,我能出什么事?”
  费秀绣连忙说:“就网上……司芳然那贱人找人污蔑你妈妈,不过老司已经解释清楚了,还找了律师起诉。”
  司怀哦了一声,点开微博。
  他的名字又挂在了热搜上,只不过这次不是和道天观一起,而是和司弘业。
  【司弘业:司怀是我唯一的儿子,我和司怀妈妈当年是真心相爱、结婚,并非某些居心不良人士所说的那样,她是个很好的人,因为我对家庭的疏忽,导致我们离婚,司怀是跟着妈妈和一位长辈长大,去年才回到我身边,一直以来他过的都很简朴,不是一掷千金、仗势欺人的人,他是个好孩子,希望大家不要相信谣言,对散播谣言的某些人,司氏企业不日将提出诉讼。】
  【爸爸你还缺儿子吗?上过大学的那种?】
  【什么情况?这个热搜是什么情况?】
  【我给大家总结一下,就是有个自称是知情人士的人说司怀妈妈是爬床勾搭上的司总,所以司怀才会做上次热搜的那种事情,然后现在司总又出来说话。】
  【司爸爸说的是真的,我是司怀的大学同学,他以前的手机都是用了好几年的碎屏手机。】
  【大学同学+1,他人挺好的,成绩也好。】
  【反正现在的社会,有钱人能把黑的说成白的,上次热搜一眨眼就没了。】
  【道协、警方那么多官方账号都表扬过司怀,你们为什么要信营销号的话?】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司怀扫了眼热搜榜,这个话题的热度一直在上升。
  他皱了皱眉,点开道天观主页。
  这段时间道天观的微博热度一直很高,再加上这两天的热搜,现在粉丝数量已经五百万了。
  司怀搜索之前污蔑的微博,已经搜不到了。
  他眉头皱的更紧了,问费秀绣:“那条污蔑的微博是你自己看见的吗?”
  费秀绣立马说:“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,我不小心听见隔壁桌的对话。”
  司怀冷下脸,没有那么巧。
  “这段时间不要出门,带着老司去陆家住。”
  费秀绣心里咯噔一下:“出事了吗?”
  司怀嗯了一声:“把老司也拖住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
  费秀绣犹豫了会儿,没有多问,只说了句:“我和老司等你们回来吃饭。”
  司怀弯了下嘴角:“知道了。”
  他挂掉电话,走回屋子。
  陆修之坐在椅子上,眉眼半阖着,神情冷漠,不知在思考什么。
  他旁边的朱道长一言不发的看着手机,时不时地偷看一眼陆修之,想说话又不敢说话。
  注意到司怀走进来,朱道长松了口气,终于能说话了。
  “司观主,你终于打完打完电话了!我在微博热搜上看见你的名字了,你们道天观的粉丝可真多啊,比总道协的粉丝都要多了。”
  “司观主,我看微博上说你是跟着妈妈长大的,令堂的道术天赋应该也很高吧。”
  司怀:“不是,是我自己会长。”
  朱道长:“……”
  司怀瞥了他一眼,解释道:“我是跟着师兄学得道术,他是道天观第一任观主。”
  朱道长愣了下:“师兄?不是师父吗?”
  话音刚落,门被敲响了。
  张天敬站在门口,他身后越永逸抱着一堆符咒用品。
  张天敬笑道:“打扰你们了,我和永逸来送东西。”
  朱道长连忙说:“张会长您真是太客气了,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呢,喊我一声,我让师弟去拿就行了。”
  朱道长的师弟:“……”
  “我有件事想拜托司观主。”
  张天敬笑了笑,走到司怀面前:“司观主,你在符咒一道天赋异禀,如今形势严峻,可以麻烦你为道协多画一些天猷符么?不论缺什么都可以直接问我拿。”
  司怀点了点头:“行。”
  “这几日要辛苦你了,”张天敬让越永逸把东西放下,又说,“我刚才在门外听说司观主是跟着师兄学习的道术?”
  司怀掀了掀眼皮,嗯了一声。
  朱道长好奇地问:“话说我还不知道司观主有个师兄。”
  司怀往后一靠,晃了晃脚丫子:“他就是个糟老头子,代师收徒。”
  张天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:“司观主这一番话,我也想起了师兄,师父打理道协和上清观十分忙碌,我的符咒也都是师兄教的。”
  “师兄对我来说,亦兄亦师。”
  朱道长眼睛一亮:“竟然是张钦洲观主亲自教授的么?张钦州观主可是上清观百年来天赋最佳的人啊,相比他的教学风格和普通道长不一样吧?”
  张天敬:“是有些不同……”
  司怀懒得听张天敬哔哔,拿起桌上的黄纸朱砂:“我去画符。”
  和陆修之回到卧室,他轻声道:“秀绣和老司好像也被盯上了,我让他们去陆家住,有祖师爷看着。”
  陆修之:“陈叔会照顾好他们的。”
  说完,他的手机铃声陡然响起。
  陆修之接起电话,电话那端响起易助理结结巴巴的声音:
  “陆、陆总,营、营销号那边查到了资金转账的人。”
  “是、是司怀观主。”
  </p>
  第164章天师</p>
  易助理紧张地咽了咽口水。
  他继续说:“最近两次的营销号都是,转账的卡是道协和银行合作的卡,查下去后才发现在司怀观主名下。”
  陆修之垂下眸子,抿唇问:“那笔资金流动的具体日期。”
  电话那端响起鼠标按键的声音,半晌,易助理开口说:“九月六号有五万元转到卡里,十月一号和二号分别流出。”
  九月六号,五万元……
  道协的符咒比赛。
  陆修之淡漠地嗯了一声:“处理好这件事。”
  “别让司怀的名字出现。”
  “是。”
  陆修之站在窗前,看着屋外树枝摇曳,响起一阵阵的沙沙声。
  道协突然提前的符咒比赛、出现在上清观的桃屋……
  能做这些事情的,只有几个人。
  思索片刻,陆修之心里有了判断。
  他拨通陈管家的电话:“陈叔。”
  “先生。”
  “司先生和费女士已经入住了。”
  陆修之应了一声,低声问:“当年张钦洲来布置阵法的时候,是不是还带了个人?”
  “是……”
  隐约听见阵法什么的,司怀抬头,看向陆修之。
  他挂掉电话,半阖着眸子,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,衬得神情愈发冰冷。
  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了。
  司怀皱了皱眉: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  陆修之缓缓说:“这两次热搜营销号的资金来源是你。”
  司怀瞪大眼睛,猛地站起来。
  他坐的椅子晃了晃,“砰”的一声倒地。
  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,下一秒他便听见外面的朱道长喊道:“司观主?”
  “没事!”
  司怀喊了一声,走到陆修之边上,难以置信地说:“有人偷我钱?!”
  偷他钱还搞他?!
  什么人啊!
  陆修之沉默片刻:“是一张记在你名下的卡。”
  司怀更气了:“有人偷我卡?!”
  陆修之:“那张卡,你应该没有拿到。”
  “是总道协负责的卡。”
  司怀懵了会儿,问道:“我有一张流落在外的卡,被居心不良的人拿去用了?”
  陆修之点头:“总道协的申请通过后,他们有找过你么?”
  司怀想了想,摇头:“什么都没有。”
  没有任何书面的文件,他甚至连通过的邮件都没有收到!
  他还以为是总道协事情多,忙不过来。
  现在想想,是有点不对劲。
  除了帮他说话,总道协什么事都没干。
  司怀皱眉:“所以那些事情都是总道协的人干的?”
  陆修之点头。
  司怀琢磨了会儿,总道协拢共就那么几张熟面孔。
  张会长,张会长他徒弟,张会长他徒弟的弟弟……
  他撩起眼皮,有些不解:“为什么呢?”
  在网上网暴天观他懂,但是为什么要害李奶奶这种普通人?
  有什么好处?
  陆修之轻声道:“他应该快露出马脚了。”
  司怀看了他一会儿,好奇地问:“你有没有想过营销号的事情是会我自己做的?”
  陆修之轻笑一声,低头望着他漆黑的眸子:“如果真的是你做的……”
  司怀:“嗯?”
  陆修之缓缓说:“我会很欣慰。”
  司怀愣了愣:“大和尚,你好坏。”
  “我好喜欢。”
  他歪了歪头,吻住陆修之的唇,勾弄舌尖。
  两人的气息急促起来,感受到对方上升的体温,司怀摸了把陆修之的肌肉,恋恋不舍地说:“等这些事情结束,再真枪实弹。”
  陆修之忍不住又吻了上去。
  明天要早起,两人没有做什么,深吻了一会儿便分开。
  司怀走到桌边,喝了口水,准备画符。
  他摸了一张黄符纸,指尖顿住。
  手感不太对。
  有一点硬。
  司怀皱了皱眉,蘸取朱砂,落笔的刹那,笔尖突然拐了个弯。
  不是错觉,这符纸有问题,他画不出来。
  司怀放下笔,抽了一张符纸放,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。
  偏硬、涩……
  像是被水泡过,重新晾干的手感。
  司怀面无表情,扔掉符纸。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第二天一早,众人在山脚汇合,道教各派修行重点不同,有部分人不擅长画符箓,身上也没有。
  张天敬便让越永逸分发,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,符箓没了。
  张天敬走到司怀面前,温和地问:“司观主,你有多的天猷符吗?”
  司怀掏出一叠天猷符,淡定地说:“现在是特殊情况,给你们打折,一张一百。”
  越永逸皱眉:“你也知道现在是特殊情况,居然还……”
  张天敬拍拍他的肩,接过符纸,笑着答应下来:“自然。”
  “师父。”
  越永逸喊了一声,想让张天敬不要这么纵容司怀。
  张天敬恍若未闻,转身离开。
  司怀瞥了越永逸一眼,淡定地说:“放心,用的不是你昨晚给我的符纸。”
  “是我自己的存货。”
  越永逸脸色微变:“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  司怀嗤笑一声,走到陆修之身边。
  越永逸站在原地,嘴角下压,眼神阴沉。
  他看着司怀的表情,和平时的模样截然不同。
  不远处越天瀚看得心里咯噔一下,见越永逸走向一旁僻静的角落,他悄悄地跟了上去。
  树下,越永逸接起电话,压着声音质问:“道天观的事情怎么回事,直接说那些话是司怀姑姑说的不就行了么?”
  “你想要多少钱?”
  “什么接不了?你现在居然跟我说接不了?!”
  越永逸气得额上青筋爆了出来,他死死地攥着手机,指节发白。
  听见身后的动静,他猛地转身:“谁?!”
  越天瀚怔怔地看着越永逸:“哥。”
  他这两天刷了微博,知道司怀的事情。
  但是完全没有料到这些事居然是越永逸做的。
  越天瀚茫然:“哥,你、你为什么……”
  越永逸看了眼不远处的道协众人,一把拽过越天瀚的胳膊,咬牙切齿地说:“你说为什么?”
  “司怀贬低上清观,侮辱我们,还对师父那副态度……他只不过是一个小道观的道士!”
  “微博那些事都是他自己做的,我只是把他做过的事情告诉大家。”
  “我有做错什么吗?”
  越天瀚看着有些陌生的哥哥,良久,才干巴巴地说:“哥,你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。”
  “你是不是有点嫉妒司怀的天赋啊,他是道天观的观主,抢不了你的东西……”
  越永逸的脸色愈发扭曲:“他怎么抢不了!师父什么都依着他,等他意识到上清观和道天观的差距,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拜入上清观。”
  上清观只看天资,如果司怀来了……
  越天瀚小声说:“哥,司怀他不像是那种人。”
  越永逸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:“越天瀚,连你都站在他那边?!”
  “永逸,天瀚。”
  张天敬的声音忽然响起,他走到两人面前,像一个和蔼的长辈:“你们俩兄弟在聊什么呢?我们要上山了,注意一些。”
  越天瀚嘴唇动了动,轻轻地嗯了一声。
  师叔是什么时候来的?
  越永逸见张天敬神色如常,松了口气。
  他捋了捋道袍:“我正和天瀚说这些事呢。”
  “走吧,师父。”
  …………
  上山后,众人一整天都没有休息,接连爬了数座山,十几座坟,全是空坟。
  直到负责领路的人脸色发白,张天敬才对众人说:“道友们,先下山吧,佛教协会的法师们应该也到了。”
  走了两步,陆修之脚步突然停下。
  司怀一头撞在他背上:“怎么了?”
  “有声音。”
  司怀愣了下,竖起耳朵,什么都没听到。
  片刻后,风听了,没了树叶的沙沙声,他听见一阵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声音。
  “有……人……”
  “有人……救……命。”
  声音逐渐清晰起来,不止司怀,其他人也都听见了。
  众人连忙顺着声音赶过去,很快,看到一个男人躺在地上,他脸上一块黑一块白,嘴唇干裂起皮,盯着越天瀚手里的矿泉水瓶,艰难地吐出一个字:“水……”
  越天瀚连忙把水给他。
  男人一口气喝了一整瓶,缓了很久,他哑着嗓子,不好意思地问:“有吃的吗?我、我两天没吃东西了。”
  又给他一包饼干,男人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。
  见他状态好了一些,张天敬问道:“你是附近的村民?叫什么名字?”
  男人摇头:“我、我是市里的,叫钱安国。”
  张天敬:“前两天就封山了,你怎么上来的?”
  钱安国愣了会儿,苦着脸说:“我、我四天前跟着朋友上山挖笋,分开口就迷路了,今天、呃、今天才突然走出来。”
  听到他话里奇怪的停顿,司怀聊起眼皮,看向钱安国。
  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,瘦的皮包骨头,脸上还有一道疤。
  这个疤……好像有些眼熟。
  司怀盯着他看,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。
  一个道长突然开口:“这里有山路通下山,而且你都敢上山挖笋,怎么会在山上迷路?”
  钱安国连忙说:“我说的是真的,我爬到一座山上后,就、就怎么也出不来了,像是鬼打墙,走了好几遍都回到原路。”
  “那块地方能吃的东西都被我吃完了……”
  说着,钱安国抬头,忽然看到了人群中的司怀。
  他瞳孔骤缩,吓得一把抓住了张天敬的道袍。
  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他,留意到他的反应,众人齐齐回头,望向司怀。
  司怀懒懒地说:“继续说啊。”
  钱安国看着司怀,结结巴巴地问:“你、你是司怀吗?”
  张天敬问道:“你认识司观主吗?”
  钱安国挤出笑容:“我、我在新闻上看见过他。”
  司怀哦了一声。
  张天敬又问:“那你又是怎么出来的?”
  钱安国磕磕绊绊地说:“我、我在遇到张天师了,他、他给我指了一条路。”
  众人脸色巨变,站在他边上的几名道士厉声质问:“你说什么张天师?!”
  上一次听见这个名号,是因为饶水县出现了红僵。
  钱安国被他们吓了跳:“就、就是张天师啊。”
  “和你们一样,穿着道袍。”
  钱□□懵了:“你们不是一起的吗?”
  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,张天敬问道:“他是不是白发白须?六七十岁的模样?”
  钱安国点头:“你、你也认识张天师吗?”
  “也?”
  张天敬又问:“你认识他?”
  钱安国:“认识,我以前见过他。”
  “在晋古住了一段时间后,他就去别的地方了,说要云游四海。”
  “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?!”
  “知道,叫张、张钦洲。”
  “你说什么?!”
  陆修之眯起眸子。
  司怀忍不住凑到他耳边,低声说:“果然,上清观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!”
  陆修之沉默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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