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
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，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那个人，将两人之间不堪的过去亲手撕开，把淬了血的嫉妒、不安、恶毒、耻辱全部摆上明面。</br></br> “你有病啊，有病就去治，找我发什么疯！”沈声含只想着跑。</br></br> 可怒火中烧的男人又哪里能让他就这样抽身。</br></br> 手腕被铁钳捆住，他没来得及跑，就被人拉着手扯回来扔到沙发上，枕头软乎乎的，倒是不疼。</br></br> 男人就这样要死要活地将他压制着动弹不得。</br></br> 沈声含懒得跟他瞎扯，用力却挣脱不得，那人嘴里却还咄咄逼人地抓着他和霍雲的事情不放。</br></br> 他终于忍无可忍，冲动之下挣出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扇了人一耳光，扇过之后还觉得不解气，连带着这一段时间的愤怒都用上来，这人像有病一样天天跟他甩脸子，他又不欠这人的。</br></br> 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，趁着人还没反应过来左右开弓“唰唰唰”地飞速又扇了三个耳光。</br></br> 打爽了。</br></br> 林泽冉终于住嘴，胸腔起伏，用舌头抵了抵发麻的侧脸。</br></br> 沉默之后。</br></br> 林泽冉怒极反笑，几乎恨不得将身下这人咬出一块血：“不然呢，簌簌找我，不就是想找个相似的玩意聊以慰藉吗？”</br></br> “日日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给你献殷勤，却只想着是不是跟你那死了的挚友更像了？”</br></br> “现在有了更好的，可不就急忙要将我踢出局了？”</br></br> 那些原本属于他的欢笑的落泪的真实的点点滴滴，却被主人冷眼挑挑拣拣着，缝补到那个死人身上了是吗？！</br></br> 这话终于落入了沈声含的耳朵里。</br></br> 咬牙切齿的，如同一柄钝刀子，终于将那道还没有愈合完全的丑陋的疤痕撕开了。</br></br> 第53章 绑架</br></br> 林泽冉想要什么呢？</br></br> 他生平第一次想不清楚。</br></br> 可是，他也说不明白眼前的一切是不是他想要看见的，酸涩，愤恨，不安。</br></br> 他被人贬低进了尘埃里，他这么多年自以为是的爱像是一个笑话，他的真心被人毫不留情地摔碎，揉进不堪入目的腐土里。</br></br> 或许，他绞尽脑汁的好，还不如在某一个时刻，簌簌从他身上捕捉到的一点微不足道的相似之处更有用。</br></br> 恨，他怎么能不恨。</br></br> 他控诉，嘶吼，悲戚像是滔天的洪水无处安放，可是……</br></br> 可是在真相戳破之后，却看见。</br></br> 沈声含眨了眨眼，眼里是全然的明悟，原本因为愤怒而抿起的嘴角缓缓放平了。</br></br> 真相戳破之后，他反而平静了下来。</br></br> 那双让他在无数个夜晚描摹亲吻的眼睛，也冷了下来，捂不热，他用血也捂不热。</br></br> 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漫上来，林泽冉几乎冷得发抖，几乎要维持不住这幅质问的空壳。</br></br> 沈声含在想什么？</br></br> 他只是……恍然大悟，也许他天生就是这样冷漠的人，心里能有太多人的足迹，可是那鲜活的真实的一小块，只有一个人走了进去。</br></br> 余下的其他人，就都成了……慰藉。</br></br> 死的人死了，活着的人总是要活下去。</br></br> 沈声含缓缓叹了口气，挣了挣手腕，没有挣脱，他终于抬头，正视近在咫尺的这一双眼睛，声音轻而单薄：“那又怎样。”</br></br> 那双眼睛，清澈见底，冷然而漂亮。</br></br> 一如四年前他站在空荡荡的医院急救室里，耳畔是仪器的滴滴声，挚友模糊的身影在他面前卧着，手里是挚友温热的手掌。</br></br> 他也只是静静看着，任凭眼泪留下。</br></br> 医生在旁边劝他和挚友说最后几句话。</br></br> 他张了张嘴，却什么也没说。</br></br> 那又怎样。</br></br> 分明是他在林泽冉的身下。</br></br> 却又好像，他在俯身看一条卧在脚边的狗，高高在上，有恃无恐。</br></br> 林泽冉无言，有什么东西，最终化为一点温热，涌上了眼眶。</br></br> 四年，换来一句：那又怎样。</br></br> 他自问冷心冷情，而今日，却被他的太阳灼伤。</br></br> 明明阳光照在他的身上……为何，为何会这么冷，他几乎忍不住战栗。</br></br> 无言的对峙中，林泽冉终究还是败了。</br></br> 沈声含推开他站起来，眼神盯着远处的小狗玩具。</br></br> 林泽冉像是个空壳子，力气没有多大，便被推进一旁的沙发里，侧脸被隐藏进黑色的阴影里，默然不动了。</br></br> 一秒，两秒，三秒。</br></br> “早点休息吧。”沈声含这样说了句，头也不回地上楼了。</br></br> 等到他洗漱完，窝在自己的被窝里，打开手机把所有的软件都点了一遍，最后无所事事地刷榴莲短视频。</br></br> 晚上十一点，沈声含听见大门开锁的声音，应当是林泽冉出门了。</br></br> 他放下手机，看见枕头旁边的小鱼玩偶。</br></br> 其实还是有一点不好受，他把林泽冉当做好朋友，也不是假的。</br></br> 可是……沈声含摸了摸右手的红绳，不小心碰见那冰冰凉凉的玉镯子。</br></br> 可是叫他怎么选呢？他选不出来的。</br></br> 算了。</br></br> 沈声含翻了个身，慢慢地睡熟了。</br></br> ……</br></br> 小白是在第三天被送回来的，沈声含又自闭了好几天，黑羽披风雏形已经出来。</br></br> 林泽冉一直没回来，从那天晚上开始就看不见人影了，但也没说让他滚出去，更没有什么打击报复。</br></br>